赵羲凰心里那点甜意又多了几分。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牵动了某些酸软的肌肉,让她轻轻“嘶”了一声。
她想起什么,伸手探向枕头底下——果然,又摸到一张折起来的纸条。
抽出来展开,是另一张更小的便签,字迹依旧是他的:
抽屉里有药膏,记得擦。下次注意。
言简意赅,但意思明确。
赵羲凰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比刚才更甚。这混蛋!想得倒是周全!
她咬着下唇,拉开书桌抽屉,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圆铁盒——和上次母亲从胸罩里掏出来给她擦脖子红痕的那个,是同款祖传药膏。
旁边还放着一管未拆封的、某国际大牌的舒缓修复凝胶。
她拿起那管凝胶,又看看手里的便签,简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最后只能把便签也揉成一团,和之前那张扔在一起,眼不见为净。
洗漱完毕,换上干净衣服,她坐在书桌前,开始享用那份还温热的早餐。
味道很好,灌汤包汁水丰盈,小米粥暖胃,小菜爽口。
她一边吃,一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从昨晚就没顾得上看、已经堆积了无数消息的家族群。
屏幕瞬间被各种图片、语音、文字刷满。
往上翻,大多是她昨晚“失踪”(手机没电)后,家人的各种询问和担忧。
直到今天早上,才陆续有人报了平安。
三姐轩辕清漪发了几张她分到的那栋教师公寓楼的照片,环境清幽,就是离艺术系有点远,吐槽了一下学校太大,但表示安顿好了,让家人放心。
大哥轩辕雨婷发消息说,她和几位弟妹(五哥、七哥、八哥、九姐、十哥)暂时都不打算回各自的城市或出国了,决定在景安多待一段时间,美其名曰“考察当地投资环境”、“体验高原生活”,实际上就是舍不得走,想离赵羲凰近点。
倒是她亲爹赵安岳,在群里唉声叹气,用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语音抱怨:“唉!剑鹤这个老狐狸!又忽悠老子回北京!说什么有笔大生意要谈,离不开我!我看他就是想把我支开,独占我闺女!其心可诛!”
他连发了好几条长达60秒的语音,控诉轩辕剑鹤的“阴谋”。
结果,轩辕剑鹤只回了一条简短的文字,就让他瞬间熄火:
【老赵,别装了。我看你是想你的小苗了吧?听说她最近在排新戏?】
这条消息一发,群里瞬间安静了。
刚才还一秒能发十条语音、慷慨激昂控诉的赵安岳,像是被按了静音键,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然后,发了一个“……”的符号,再没说话。
显然,被说中了。
群里其他人顿时笑疯了,各种表情包刷屏。
五哥发了个“看破不说破”的熊猫头,九姐发了个“原来如此”的吃瓜表情,连一向清冷的大姐都发了个“笑哭”的表情。
赵羲凰看着手机,想象着老爹被干爹一句话戳破心思、在屏幕那头哑口无言、老脸通红或者黑里透红?的窘样,再联想到他之前那副“依依不舍”、“怒斥手机不争气”的戏精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被嘴里的豆浆呛到。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自家这活宝老爹,真是……可爱又好笑。
笑着笑着,心里那点因为离别和昨夜混乱而产生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家人都在,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她,热闹着,这就够了。
吃饱喝足,心情愉悦。
赵羲凰将碗筷收拾好,又仔细擦了药膏,然后换上了一身适合上课的、保暖又不太张扬的休闲装,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属于”她一个人的317宿舍。
高原上午的阳光正好,空气清冽。
校园里已经有不少学生走动,抱着书本,匆匆赶往各个教学楼。
赵羲凰辨明了艺术系主楼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她很快发现,这里的一切,确实和城里那些她曾短暂“体验”过的大学截然不同。
路上,她看到不少穿着传统藏袍或羌族服饰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朝着校园深处某个方向走去,手里还拿着转经筒或念珠,神情虔诚。
旁边有同学告诉她,今天是周三,按照学校或者说当地的习俗,不少信仰藏传佛教的学生会去校园一角的“觉悟塔”进行简单的朝拜祈福。
这并非强制,但很多学生自发参与。
来到艺术系的主楼教室,上课的氛围也让她有些新奇。
讲课的教授是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先生,据说在民族艺术研究领域颇有建树。
他开口第一句,用的竟然是一口流利但带着口音的……法语?然后是英语、德语,夹杂着几句藏语和羌语问候,最后才切换成普通话,开始正式授课。
后来赵羲凰才知道,这是这位教授的习惯,美其名曰“营造国际化艺术氛围”,顺便“锻炼学生听力”。
而艺术系的课程内容,对于赵羲凰这种从小被塞了无数“杂学”、但更多是在实战和家族事务中摸爬滚打的人来说,确实有些……枯燥。
理论偏多,实践偏少,而且节奏缓慢。
讲色彩构成,讲艺术史,讲民族纹样的象征意义……这些知识她或许知道,但如此系统、缓慢地学习,还是头一遭。
最让她无语的是考勤。
上午的课从十一点才开始,到下午一点结束,满打满算两个小时。
据说这还是“专业课”,时间算长的了。
而且,教授根本没有花名册!他甚至记不住自己班上有哪些学生!点名?不存在的。
全靠学生自觉,或者助教偶尔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