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活下来的人，身上和心里都带着伤，一辈子都治不好。”
“所以每次看到这种把战争拍成英雄传奇的电影，我都觉得...很可笑，也很可悲。”
苏静深握紧了他的手：“对不起，我不该选这种电影...”
“没关系。”
孙天河笑了笑，“至少你现在知道了真相。而且...”
他顿了顿：“而且看到你为那些虚构的情节流泪，我觉得你很善良。”
“善良是好事，在这个世道，善良的人不多了。”
苏静深靠在他肩上：“那你呢？你经历过那么多残酷的事情，为什么还能保持...保持人性？”
“因为见过地狱，才知道人间的可贵。”
孙天河说，“也因为我身边，总有一些善良的人，让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希望。比如你。”
苏静深的脸又红了。
她转移话题：“那...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说实话，我不怎么看电影。”
孙天河想了想，“如果非要选，我喜欢看纪录片。真实的，不加修饰的那种。”
“下次我们一起看纪录片。”
苏静深说，“我也想知道，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
晚上，孙天河终于结束了走亲访友般的日子。
谁知他刚洗漱完毕，慵懒靠在沙发上的时候，林晚晚的短信来了。
“在干嘛？”
“今天又陪谁去了？”
他想了想，回复：“刚回家，有事？”
这句话的语气很微妙。
不是质问，不是生气，而是带着一种试探。
或者说，是某种掩饰得很好的在意。
孙天河盯着屏幕，忽然笑了。
他能想象出林晚晚此刻的表情。
一定是坐在她那间宽敞的办公室里，面前摊着厚厚的文件，但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
她可能已经盯着手机等了很久，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最后才发出这样一条看似随意实则小心思满满的短信。
这个女人，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在他面前却总是这么别扭得可爱。
他正要回复，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是一条新短信，还是林晚晚。
“算了，当我没问。你好好休息。”
典型的林晚晚式退缩。
主动出击，见势不对立刻撤退，绝不让自己处于被动。
孙天河摇摇头，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起，那头传来林晚晚故作平静的声音：“喂？”
“在办公室？”
孙天河问。
“嗯。”
林晚晚顿了顿，“还有些文件没处理完。”
“吃晚饭了吗？”
“吃了。”
这个回答明显迟疑了半秒。
孙天河太了解她了。
林晚晚工作起来经常忘记吃饭，有时候一天就靠几杯咖啡撑着。
之前她就是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得了胃病，住院一周。
“吃的什么？”
他追问。
“就...随便吃了点。”
林晚晚的声音小了下去。
“外卖？”
“嗯。”
“又吃的沙拉？”
“你怎么知道？”
孙天河叹了口气：“林晚晚，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几秒，才传来林晚晚有些心虚的声音：“就...一点点。不碍事。”
“等着。”
孙天河挂断电话，起身走进卧室换衣服。
十分钟后，他已经开着那辆劳斯莱斯驶向田湾大厦。
路上他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粥店停了车，打包了一份山药排骨粥和几个清淡的小菜。
晚上九点半的S市，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
田湾大厦的灯光大半已经熄灭，只有顶层那几扇窗户还亮着。
那是林晚晚的办公室。
孙天河提着餐盒走进大堂，值夜班的保安显然认识他，恭敬地打了个招呼就放行了。
电梯直达顶层，门开时，走廊里一片寂静，只有尽头那扇双开木门里透出温暖的光。
他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进。”
林晚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些模糊。
孙天河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集中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林晚晚坐在桌后，面前摊着几份文件，手里拿着一支笔，但显然没在写字。
她抬起头，看到孙天河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某种复杂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
她放下笔，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
孙天河提着餐盒走过去，放在桌上：“来监督某个不听话的病人吃饭。”
林晚晚看着那个印着粥店logo的纸袋，鼻子忽然有点酸。
但她很快控制住情绪，故作冷淡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操心。”
“那胃疼的时候别找我哭。”
孙天河毫不客气地拆开包装，把粥和小菜一样样摆出来。
粥还冒着热气，香气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
林晚晚这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她从中午到现在，就只喝了一杯咖啡，吃了几片饼干。
“趁热吃。”
孙天河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一副“你不吃我就不走”的架势。
林晚晚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拿起了勺子。
第一口粥下肚，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滑入胃里，那种隐隐的绞痛感果然缓解了不少。
两人都没说话，办公室里只有林晚晚小口喝粥的声音。
窗外的城市夜景璀璨如星河，窗内的灯光温暖如豆，这一幕安静得有些不像真实。
吃完半碗粥，林晚晚终于放下勺子，抬头看着孙天河：“两天后我要去d国谈一个项目，你要跟我一起吗？”
林晚晚虽然此刻才问，但是两人的机票她都已经订好了。
她那双大眼眸眨巴着，满是期待的看着孙天河。
“第一站我想先去慕尼黑，然后是米兰！”
林晚晚接着说道。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细微嗡鸣。
孙天河没有立刻回应。
他拿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夹了一小撮凉拌黄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决策。
林晚晚的心随着他的沉默一点点往下沉。
她知道这个请求很突然，也知道孙天河最近很忙。
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就像个任性的孩子，明知道可能被拒绝，还是要试一试。
因为她真的需要他。
这次去d国的谈判关系到林氏集团未来三年的战略布局。
对方是欧洲老牌的机械制造巨头，谈判难度很大。
“慕尼黑和米兰...”
孙天河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谈判对象是谁？”
林晚晚眼睛一亮。
他没有直接拒绝！
“kh伯机械，d国最大的工程机械制造商之一。”
她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夹，推到孙天河面前，“这是他们的资料。”
“我们想引进他们的自动化生产线技术，用于东区新工厂。”
“但他们在y洲已经有合作方了，是倭国的三l重工。这次谈判...说实话，成功率不到三成。”
孙天河翻开文件夹，快速浏览。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几页纸的内容几分钟就看完了。
“kh伯的cEo，汉斯穆勒，六十二岁，慕尼黑人。”
他合上文件夹，“这个人我听说过。二战老兵的后代，性格固执，但重承诺。如果他能点头，事情就好办。”
林晚晚惊讶地看着他：“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但知道这个人。”
孙天河没有细说，“你定了什么时候的机票？”
“后天上午十点，直飞慕尼黑。”
林晚晚小心翼翼地说，“往返票，头等舱。我...我把你的也订了。”
她说完，像是怕孙天河生气，又赶紧补充：“如果你没空去，我可以退票，或者改签...”
“不用退。”
孙天河打断她，“我去。”
林晚晚愣住了，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真的？”
“嗯。”
孙天河点头，“正好我也要去欧洲办点事。不过...”
他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晚晚，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这次出国，一切听我安排。行程、住宿、见什么人、去哪里，都要提前跟我商量。能做到吗？”
林晚晚连连点头：“能，一定能！”
孙天河看着她信任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温暖，有责任，也有一丝隐约的不安。
他最近树敌太多。
梅组织、还有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人，都在盯着他。
林晚晚跟在他身边，无疑会成为靶子。
但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去。
“好。”
孙天河站起身，“那你这两天好好准备谈判材料，把身体养好。后天早上八点，我去接你。”
“嗯！”
林晚晚也跟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天河，谢谢你。”
“不用谢。”
孙天河揉了揉她的头发，“把粥喝完，然后回家休息。别熬夜了。”
“知道了。”
林晚晚乖乖点头。
孙天河离开林晚晚的办公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
回到自家别墅时，已经快午夜了。
客厅里亮着灯，雨宫凛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看什么资料。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殿主，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