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一见秦钟,眼睛都亮了!
一把推了宝玉一把,笑骂道:“你瞧瞧!这下你可被比下去了!”
说着探身就攥住秦钟的手,拉他坐到自己身边,絮絮叨叨问起年纪、读书的事,才知道这少年学名叫秦钟。
凤姐身后的丫鬟媳妇们眼尖,见主子这般喜欢秦钟,却没提前备好见面礼,赶紧偷偷溜到隔壁找平儿报信。
平儿早摸准了凤姐的心思——
她跟秦氏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哪能让主子在这种场合失了体面?
立马自作主张,挑了一匹上等布料,再加两个刻着“状元及第”的小金锞子,让人赶紧送过去。
凤姐看着礼物,还嫌“是不是太简薄了点?”
秦氏忙拉着秦钟道谢,笑得合不拢嘴。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饭后尤氏、凤姐和秦氏凑一桌抹骨牌,暂且不提。
这边宝玉和秦钟可就放开了,随意坐着聊天。
宝玉盯着秦钟,魂儿都快飞了,呆站了半天,心里直骂自己:“天下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人!跟他比,我就是条泥里的狗!真恨自己生在侯门大院,要是生在普通读书人家里,早就跟他成好朋友了!
我穿的绫罗绸缎,不过裹着我这副朽骨头;吃的山珍海味,也只是填我这肚子罢了。
‘富贵’这俩字,简直把人坑惨了!”
秦钟看宝玉也挪不开眼
——宝玉穿着金冠绣服,身边丫鬟小厮个个体面,举止气度更是不凡,心里直叹:“难怪姐姐总夸宝玉好,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我生在穷人家,要是能跟他好好亲近亲近,该多好啊!”
两人各怀心思,却越聊越投缘。
宝玉问起秦钟读什么书,秦钟一五一十说了。
没聊几句,两人就觉得像认识了好几年的老友。
丫鬟端上茶果,宝玉嫌外间吵闹,拉着秦钟说:“咱们又不喝酒,把果子挪到里间小炕上去吃,省得打扰她们打牌。”
两人刚进里间,秦氏就跟了进来,悄悄嘱咐宝玉:“宝二叔,我弟弟年纪小,说话没个轻重,要是有冒犯的地方,你多担待,别跟他计较。他看着腼腆,性子却倔得很,不爱跟人合群。”
宝玉笑着摆手:“放心去吧,我有数。”
秦氏又跟秦钟叮嘱了几句,才回外间陪凤姐。
没过多久,尤氏和凤姐又派人来问宝玉想吃什么,宝玉哪有心思吃,一门心思跟秦钟聊家常。
秦钟叹道:“之前的先生去年走了,我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还忙着公务,一直没来得及找新先生,我只能在家自己温习旧课。其实读书得有知己作伴,互相讨论才能进步啊……”
话没说完,宝玉就拍着大腿打断他:“这有啥难的!我们家有族学,本家子弟和亲戚家的孩子都能去。
我之前的先生也走了,正愁没人作伴呢!我爹本来想送我去族学温习,我祖母怕那里孩子多淘气,又赶上我病了几天,就耽搁了。
你爹要是为这事发愁,不如就去我们族学!咱们一起读书,互相照应,多好啊!”
秦钟眼睛一亮,笑道:“我爹前几天还跟我提过你们家的族学,说挺好,本来想找机会托人引荐,又怕你们忙,不好意思开口。
二叔要是不嫌弃我笨,愿意带我一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既能一起读书,又能常见面,还能让父母放心,简直是美事!”
“包在我身上!”
宝玉拍着胸脯保证,“回头我跟我祖母、凤姐说,你跟你爹说,咱们两边一合计,这事准成!”
两人越说越兴奋,当场就拍板定了。
等出来时,天都黑了。
两人又凑在一旁看凤姐她们打牌,心里却早盼着开学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