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平复下来后，黎烬像只慵懒的猫，赖在段瑾洛温暖舒适的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他羊绒衫的纽扣。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笼罩着相拥的两人，气氛静谧而缱绻。
黎烬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最后落在了段瑾洛左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块手表，款式经典，但明显有些年头了，铂金的表壳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与段瑾洛如今的身份地位相比，显得有些过于……朴素和怀旧。
一块戴了至少十年以上的表？还保养得这么好？
一个念头像气泡一样“咕嘟”冒了出来，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黎烬撇了撇嘴，抬头看向段瑾洛，用带着浓浓鼻音、故意找茬的语气问道：
“喂，段瑾洛，”他伸出指尖，戳了戳那块表盘，“这表……你白月光送的吧？都十年前的老款式了，还戴着舍不得换？”他哼了一声，桃花眼里闪着蛮不讲理的光，“怎么？心里还装着别人呢？”
段瑾洛低头，看着怀里这只刚被顺好毛、又开始没事找事、乱吃飞醋的小狐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握住了黎烬那只作乱的手指，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
“黎烬，”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试探？“我说……这块表是你送的，你信吗？”
黎烬：“？？？”
他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从段瑾洛怀里坐直身体，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溜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段瑾洛你骗鬼呢！”他气得脸颊鼓鼓的，指着那块表，“这表一看就值钱！十年前？十年前我才八岁！八岁！我拿什么送你？拿压岁钱吗？！你咋不说你儿子段希辰还是我生的呢？！”
他越说越气，觉得段瑾洛就是在糊弄他，根本不想告诉他这块表的来历！这种被敷衍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段瑾洛静静地看着他张牙舞爪、气急败坏的模样，眸色深了深，里面翻涌着一种黎烬完全看不懂的、深沉如海的情绪。他沉默了几秒，在黎烬“你编你继续编”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
“孩子，”他顿了顿，目光牢牢锁住黎烬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真都是你生的。”
黎烬：“……………………………………”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黎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愤怒到错愕，再到彻底的……茫然和荒谬。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仿佛没听清，或者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孩子……真都是你生的？
段希辰……是他生的？
他？黎烬？男的？生了个孩子？还是段希辰那么大的孩子？！
这他妈是什么年度最佳冷笑话？！段瑾洛疯了吗？！还是他出现幻听了？！
几秒钟的死寂后，黎烬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一边咳一边指着段瑾洛，脸憋得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段瑾洛！你为了块破表……你至于吗？！这种鬼话你都编得出来？！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我是个男的！男的！我怎么生孩子？！用意念吗？！还是你段大总裁有什么惊世骇俗的黑科技？！”
他气得浑身发抖，觉得段瑾洛不仅敷衍他，还侮辱他的智商！
段瑾洛看着他那副“你莫不是个傻子”的震惊表情和气得跳脚的模样，眼底那丝复杂的情绪渐渐被一种无奈的纵容所取代。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真相太过惊世骇俗，眼前这个小家伙，还没准备好接受。
他伸出手，将炸毛的小狐狸重新捞回怀里，不顾他的挣扎，用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低声道：“好了，逗你的。”
黎烬还在气头上，用力挣扎：“放开我！骗子！大骗子！”
“表是别人送的，”段瑾洛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一个……很重要的人。但不是什么白月光。”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心里，现在，以后，都只有你。没有别人。”
黎烬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狐疑地看着段瑾洛，想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只有平静和……一种他看不懂的、深沉的温柔。
“真的？”他将信将疑，语气软了下来。
“嗯。”段瑾洛应了一声，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真的。”
黎烬撇撇嘴，虽然对“很重要的人”这个说法还是有点酸，但段瑾洛后面的保证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他哼唧了一声，重新窝回段瑾洛怀里，小声嘟囔：“这还差不多……不过那表丑死了，改天我给你买个新的，比这个好看一百倍！”
段瑾洛低笑出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好，等你买。”
黎烬满意了，像只被顺毛的猫，安心地靠在段瑾洛胸口，很快又昏昏欲睡。至于段瑾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你生的”，则被他完全当成了段瑾洛为了逗他（或者敷衍他）而说的、毫无逻辑的疯话，抛到了脑后。
而段瑾洛，看着怀里很快呼吸均匀、陷入梦乡的小家伙，眼神复杂难辨。
他轻轻摩挲着手腕上那块冰冷的表壳，仿佛能透过它，触摸到一段尘封的、鲜活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