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脖颈的皮肤,死亡的气息混合着男人身上阴冷的烟味和血腥气(或许是心理作用),让李辛的血液几乎冻结。怕,是真的怕。她怕疼,怕死,怕再也见不到段瑾洛和孩子们。但极致的恐惧,有时候反而能逼出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和急智。
电光火石间,她捕捉到了炸弹男话里的关键——他问她“谁派来的”,提到“段瑾洛”和“慕琛”,但语气是试探,不确定。他不知道她的身份!至少,不确定她和慕琛、段瑾洛的具体关系!
生机!或许就在这信息差和那场闹剧带来的荒谬印象里!
李辛心念急转,在匕首的威胁和手腕的剧痛中,强行逼出两泡眼泪(这次有一半是真吓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声音带上了一种刻意捏造的、矫揉造作又委屈至极的哭腔,语无伦次地开始“表演”:
“大、大哥!饶命啊!呜呜呜呜……我、我不是谁派来的!我、我是来找同盟的!呜呜呜呜……我被慕琛那个王八蛋给踹了!我恨死他了!可我打不过他,也惹不起他……呜呜……我就想找个厉害的大哥,替我出出气!我有钱!真的!我有钱!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拼命想把自己的手腕从他铁钳般的手里挣出来一点,做出纯粹是因为害怕和委屈而挣扎的样子,而不是试图反抗。
炸弹男(暂且叫他“刀疤”,因为他帽檐下隐约有道疤痕)明显愣了一下,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顿,抵着她脖子的匕首也稍稍偏离了动脉位置。他帽檐下的眼睛锐利地审视着李辛那张哭得梨花带雨、写满“愚蠢富家女被甩复仇”剧本的脸。
“云端”大厅粉毛暴打慕琛的事,他后来确实从某些渠道听说过一鳞半爪,据说是个疯疯癫癫、打扮怪异的“粉毛小子”因为感情纠纷动的手,原因众说纷纭。结合眼前这个女人的哭诉,还有那天在车库隐约听到的“负心汉”“玩我”之类的哭喊……似乎……对得上?
“凭什么帮你?嗯?小妞?” 刀疤的声音依旧阴沉,但少了一丝立刻下杀手的决绝,多了点玩味和审视。他需要更多信息。
“我恨他!他玩了我就不要我了!呜呜……” 李辛哭得更凶,趁机“自报家门”,用的是她一个傻白甜闺蜜“微微”的身份背景——家里是南方挺有名的富商,真正的千金小姐,性格天真骄纵,容貌身材也确实跟她有几分相似,最重要的是,这个身份够“傻”,够“合理”,而且经得起查(如果对方有渠道的话)。“我是xx集团的千金,我叫薇薇!我爸是xxx!你不信可以去查!慕琛他骗我感情,玩腻了就甩,还不让我说出去,威胁我……呜呜……大哥,你帮帮我,多少钱我都给!”
她一边说,一边用“恐惧又期待”的眼神看着刀疤,同时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艰难地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那是段瑾洛给她的副卡之一,额度极高,但最重要的是,这种顶级黑卡在一定程度上能象征身份,却又不像主卡那样直接关联段瑾洛。她颤巍巍地举着卡片,像是举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和诚意:“大哥,我、我可以先付定金!你说个数,只要我能出得起,我绝不还价!但、但你也不能狮子大开口,我爸给我的钱也有限……”
她这番表演,将一个被宠坏、又蠢又莽、为情所困不惜铤而走险找“黑道”帮忙报仇的富家傻白甜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怂,但又带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勇”;害怕,又透着对“复仇”的执拗。
刀疤盯着她手里的黑卡,又看了看她那张虽然吓得惨白、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此刻写满愚蠢和泪水的脸,帽檐下的眼睛眯了眯。他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信息:xx集团千金,薇薇,容貌符合,性格似乎也对得上(蠢)。狗仔偷拍的背影和侧脸好像是有几分像。最重要的是,她提到了车库那次,认为他只是“划车”或“扎胎”泄愤,这说明她根本不知道那是炸弹!这很符合一个不知内情、只想找人对付“负心汉”的蠢女人思维。
看来……真是走了狗屎运,碰上这么个“极品”?刀疤心底的杀意,在“可能有大笔进账”和“玩玩这种蠢货似乎也不错”的念头下,悄然转变。他最近被慕家和段家联手逼得有点紧,日子过得憋屈又乏味,眼前这个自动送上门的、美貌愚蠢又有钱的“小点心”,倒是可以好好“玩玩”,既能泄火,说不定还能敲上一大笔。
“呵,” 刀疤低笑一声,扣着李辛手腕的力道松了些,但没完全放开,另一只手里的匕首也彻底离开了她的脖子,只是随意地在指尖转了转。他拽着李辛,将她拖进了旁边一间虚掩着门、空无一人的备用包厢,反手关上了门。
包厢里没开主灯,只有墙角的幽暗灯带发出微弱的光。他将李辛按在墙上,自己则好整以暇地拿出手机,快速搜索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的信息,虽然不多,但确实有“xx集团千金薇薇”的相关模糊报道和几张偷拍照,侧影和眉眼,与眼前这个哭花妆的粉毛女人,有那么六七分相似。
他彻底信了八分。收起手机,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辛,目光像打量一件有趣的猎物,带着毫不掩饰的淫邪和掌控欲。
“有意思,”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伸手,用冰凉的匕首背面再次拍了拍李辛的脸颊,然后沿着她的下颌线慢慢滑到脖颈,激起她一阵战栗,“正好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就当陪哥哥解解闷了。至于钱嘛……”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在她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流连,“看你……‘陪’的诚意了。”
说着,那只空着的手,已经不规矩地摸上了李辛的脸,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然后又揉捏着她那头柔软蓬松的雾粉色短发,仿佛在把玩什么新奇的玩具。另一只握着匕首的手,也随意地垂在身侧,显然没再把她当成威胁。
李辛强忍着心里翻涌的恶心和恐惧,身体僵硬,任由他动作。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评估:对方实力,肯定在她之上,硬拼没戏。对方有刀,现在似乎放松了警惕,但裤腰处隐约的凸起,很可能是枪!这才是最大的威胁!跑?门口距离大约三四米,但对方反应肯定比她快,而且有枪。
妈的,贞操和命哪个重要?这还用选?!李辛心里骂了一句,但让她就这么认了,她也绝不甘心!得想办法创造机会!至少,得让他把武器放下,或者……离他足够近!
她强迫自己放松身体,甚至微微颤抖着,做出一副害怕到极点、又不得不顺从的模样,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刀疤,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重的哭腔和讨好:“大、大哥……我、我有点怕你……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嗯?”
这副模样果然取悦了刀疤。他最喜欢看猎物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却又无力反抗的样子。他低笑,凑近她,气息喷在她脸上:“怕了?要哥哥怎么温柔?”
“你、你拿着刀子……我害怕……” 李辛怯生生地瞥了一眼他垂在身侧的匕首,身体又往后缩了缩,像是受惊的小鹿。
刀疤嗤笑一声,觉得这女人真是蠢得可爱。他随手将匕首插回后腰的刀鞘,双手都空了出来,完全没把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女放在眼里。“现在呢?还怕吗?”
李辛“怯怯”地摇头,又点头,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她“犹豫”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慢慢挪动着脚步,一点点蹭到刀疤面前,然后伸出手,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和颤抖,缓缓环住了男人的腰,脑袋也“羞耻”地、轻轻地靠在了他怀里。
这个“投怀送抱”的举动,彻底取悦了刀疤,也让他最后一丝警惕心烟消云散。他享受地搂住怀里温香软玉又瑟瑟发抖的身体,手不规矩地在她后背游走,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就是现在!他放松了!注意力被分散了!
李辛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但脑子却异常清醒。她一边继续用细微的颤抖和压抑的呜咽“表演”着恐惧和不甘,一边用环着他腰的那只手,指尖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划过他紧绷的腹肌,状似无意地,碰到了他裤腰处那个坚硬的凸起——是枪!插在枪套里!
刀疤被她这“欲拒还迎”的小动作撩拨得欲火更盛,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咕噜声,另一只手也迫不及待地开始解自己的皮带扣。
李辛看准时机,在刀疤低头想吻她、全身心都沉浸在征服欲和情欲中的瞬间,她环在他腰后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探入他松开的裤腰,指尖精准地勾住了插在枪套里的手枪握把!用力一抽!
“你——!” 刀疤瞬间察觉到不对,脸色骤变,但已经晚了!
李辛根本不管什么姿势优雅不优雅,也顾不得枪口对着哪里?凭借着以前段瑾洛强迫她学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射击训练留下的肌肉记忆(以及“李辛(男)”灵魂里对武器本能的熟悉感),在抽出手枪的刹那,拇指已经熟练地拨开了保险,食指扣上扳机,手臂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剧烈颤抖,但她死死握紧了枪柄,凭着感觉,将枪口朝着刀疤的下身方向——那里是他现在注意力最集中、也最脆弱、距离她最近的目标!
“砰——!!”
一声沉闷的、经过消音器处理但仍显清晰的枪声,在密闭的包厢里炸响!火光一闪而逝!
“啊——!!!” 刀疤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电击般猛地向后弹开,双手死死捂住了大腿根靠上的位置,鲜血瞬间从他指缝间汩汩涌出!子弹没有直接命中要害,但擦着边缘射入了大腿根部,造成的创伤和剧痛足以让他瞬间失去大部分行动力!
李辛也被后坐力震得手臂发麻,虎口生疼,但她死死咬着牙,握紧枪,枪口颤抖着却坚定地对准了倒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刀疤。她不敢去看他鲜血淋漓的下身,也顾不得自己此刻心跳如鼓、几乎虚脱的感觉。
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枪声可能会引来别人!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踉跄着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然后扯开嗓子,用她能发出的最大音量,朝着空旷寂静的走廊尖声呼救,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后怕而劈了叉,带着哭腔:
“救命啊——!!杀人了——!!有枪!救命——!!!”
几乎是同时,走廊两端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李辛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浑身脱力地滑坐下去,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沉重的手枪,枪口无力地垂向地面。她看着从走廊一侧率先冲过来的、那个她跟踪了一晚上、此刻脸色铁青、目眦欲裂的高大身影——段瑾洛。
以及,从另一侧带着保镖快步赶来的、脸色同样阴沉难看的慕琛。
得……救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无边的黑暗和强烈的眩晕感就席卷了她。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了段瑾洛撕心裂肺的吼声,和慕琛冷厉的指令。
嗯,这回……好像玩得有点大。
这是李辛昏迷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