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707基地。
梁轩带着从张陵那里得到的关键情报,火速返回。
然而,从他踏入基地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敏锐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脸上都带着紧绷和警惕。
以往相熟的同事,看到他,也只是匆匆点一下头,眼神闪烁,不敢多言。
他看到几个陌生的面孔,穿着监察制服,胸前的编号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们三五成群,眼神倨傲,走路的姿态都带着旁若无人的嚣张。
梁轩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知道,这是宋明义的人。
在他离开的这短短几天,宋明义的势力扩张,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还要明目张胆。
他快步走向韩清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口,两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年轻人拦住了他。
“梁组长,请留步。”
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宋副部长有令,为了确保韩部长的休息,任何人求见,都需要提前预约,由宋副部长办公室统一安排。”
“让开。”
“梁组长,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另一个人也上前一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梁轩看着他们,眼神里只有寒意。
曾几何时,707是夏国对抗异常力量的最前线,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怀着舍生忘死的信念。
可现在,蛀虫已经爬到了心脏,开始堂而皇之地设立关卡,圈禁领袖。
“我再说最后一遍。”
梁轩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
“让开。”
两人对视一眼,从梁轩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他们心悸的压力。
但职责所在,他们依旧没有让步。
“梁组……”
梁轩动了。
他的身影瞬间从两人中间穿过。
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整条手臂都麻了。
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再抬头时,梁轩已经走到了韩清办公室的门口。
“再有下次,断掉的就是你们的手腕。”
冰冷的声音传来,让那两人冷汗直流,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梁轩没有回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敲响了韩清办公室的门。
“进。”
门内,传来韩清略带疲惫的声音。
梁轩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韩清坐在办公桌后,指间夹着一根燃烧过半的女士香烟,眉头紧锁,眼神正盯着面前一份被标红的文件。
看到梁轩,她有些意外:
“回来了?张陵那边……”
“见到了。”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
梁轩沉声说道,“宋明义的渗透,已经无孔不入。刚才在楼下,我的人还告诉我,A组这个星期的装备和资源申请,被后勤部以‘流程不合规’为由,驳回了三次。而宋明义新成立的c组,却要什么给什么。”
“情报部那边,一些涉及到‘镜子’和早期收容物档案的调阅权限,也被锁死了。理由是‘防卫系统升级’。”
“这已经不是暗斗了,这是明抢。”
韩清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将烟头掐灭。
“我知道了。”
“韩部,我们不能再等了!”
梁轩有些激动,“张陵给了我很多关于宋明义的信息!”
他将自己与张陵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韩清。
“镜中人……收容物……”
韩清喃喃自语,复杂神色从眼中闪过,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韩部!”
梁轩见她犹豫,心中更加不解,“证据已经显而易见了!”
“只要我们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一定能把他‘镜中人’的身份彻底钉死!为什么我们还……”
“你以为我不想吗?”
韩清忽然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
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得力的手下,这个意志如钢铁般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
“梁轩,你跟我的时间不短了。你觉得,我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吗?”
梁轩沉默了。
在他心中,韩清就是果决与铁血的代名词。
“宋明义,他不是一个人。”
“他在707经营了十几年,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
“他的根,扎得比你我想象的都深。”
“基地里,有多少人受过他的恩惠,有多少人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又有多少人,早就被他用各种手段绑在了他的船上?”
“动他,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击必杀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导致整个707的彻底分裂和瘫痪。”
梁轩听着,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他明白韩清的顾虑,这是大局观。
“可是……”
“没有可是。”
韩清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基地内戒备森严的景象。
“当年,我能坐上这个位置,是因为上一任部长在一次收容物失控事件中牺牲了。而那次事件,是宋明义冒着生命危险,将身受重伤的我,从失控现场拖了出来。”
“他救过我的命。”
韩清的声音很平静,但梁轩却听得心头巨震。
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韩清为什么在已经掌握了诸多疑点的情况下,迟迟没有对宋明义下死手。
因为一旦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仔细想想,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宋明义是镜中人。
张陵只是一介外人,况且对707也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所以……”
“他很聪明,用这份救命之恩,和十几年的光辉履历,为自己打造了一副完美无瑕的英雄铠甲。”
“在这副铠甲下,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侵蚀一切。任何对他的指控,都会被视为我的‘过河拆桥’‘排除异己’。”
“我要的不是怀疑,而是审判。”
“张陵给的线索,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她看着梁轩,郑重地说道:“这件事,我只能交给你。绕开所有程序,秘密去查。”
“争取救出真正的宋明义。”
“是!”
……
“深井”安全屋。
“不对劲,总感觉不对劲。”
赵乾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又怎么了?这里是全国最安全的地方,你还担心什么?”脑海中出现了某种声音。
“我不知道……就是直觉。”
在另一间安全屋里。
幸存者名单上的第二十位,一个名叫孙建国的五十多岁男人,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老孙,你怎么了?”他的妻子关切地问。
“不知道,心脏有点不舒服,闷得慌。”孙建国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
他的妻子立刻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
此刻。
位于“深井”监控中心的医疗调度台前,负责值班的,恰好是宋明义刚刚安插进来的一个亲信。
他正戴着耳机,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一边和c组的朋友聊着天,吹嘘自己如何在后勤部捞油水。
刺耳的警报声响了两次,他都只是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随手按了“静音”,并没有按照流程立刻派遣医疗人员。
在他看来,这些幸存者就是一群被圈养起来的宝贝,娇贵得很,一点小毛病就大惊小怪。
“死神”都进不来的地方,还能出什么事?
安全屋内,孙建国的情况越来越糟。
他开始大口喘气,嘴唇发紫。
按照规定,医疗组应该在三分钟内赶到。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走廊里依旧静悄悄的。
“怎么回事?人呢?”
孙建国的妻子有些急了,再次按下了按钮。
“药……我的速效救心丸……”他艰难地指着床头柜。
他的妻子慌忙跑过去,拿起药瓶,却因为紧张,手一滑,药瓶掉在了地上。
褐色的药丸,滚落一地。
就在这时,房间的灯,忽然闪烁了一下,然后熄灭了。
“怎么还停电了!”
孙妻惊慌地尖叫。
她蹲下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摸索着地上的药丸。
而躺在床上的孙建国,呼吸已经变得极其微弱。
感觉,有东西正卡着他的喉咙,将他肺里最后一点空气挤压出去。
“老……”
他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微弱的呻吟。
当他的妻子终于找到几颗药丸,手忙脚乱地塞进他嘴里时。
孙建国的瞳孔已经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