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
龙七冲过去抱住他,兄弟二人相拥而泣,让周围的风雪都变得温顺了几分。
没有人愿意去打扰这可歌可泣的兄弟情,他们默默走开,给两人留下足够的时间。
陆晨玄抬头望向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中已经出现一丝裂缝,裂缝中透出淡淡的霞光 —— 那是传送门即将开启的征兆。
“明日这个时候,传送门就会开启。”
他看向众人,“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整一下,顺便想想,该如何避开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神垣挑眉:“你这话说的轻巧,我们只能通过传送门出去,怎么避开?”
“是吗?”
陆晨玄抱着双手,目光以神垣为中心巡游着,脚步也跟随着目光移动。
“你进来干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没点保障,你敢直接出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神垣也知道自己瞒不过去,轻笑道:“哪能呢,那我就直说了。”
他跺了跺脚:“诸位可知,我们这脚下镇压着一头魔物。”
“哦?”陆晨玄饶有兴致地看着神垣。
这一点,玄慈提前告知了。
“这无回冰原底下镇压的,可不是寻常魔物。”
神垣收住葫芦,眼神扫过冰原深处那片翻涌的黑雾:“是北疆‘冰煞族’的强者。”
陆晨玄眉峰微挑,玄色衣袍被冰风掀起边角:“冰煞族?”
不经意间,少年的目光掠过玄慈,玄慈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传闻那是群以天地寒气为食的怪物。”
“上古时期曾横扫北疆三万里,将北疆化作雪国,冻死了千千万凡人,后来被梵境的老秃驴们联手镇压在此。”
“他们最可怕的不是力量,是能冻结修士元神的‘冰魄秘术’—— 挨上一下,就算是仙台境也要变成冰雕,三魂七魄永世困在冰壳里。”
龙五郎似乎是回想起什么:“我被冰封时,隐约感觉到冰层下有东西在跳动。那气息……像是有座冰山压在肺叶上,每一次跳动,冰原似乎就要随之一起震颤。”
玄慈合十的双手微微颤动:“贫僧曾在藏经阁见过一策密卷,说冰煞族的王是资深的天人境强者,只差一步便能破碎虚空,超越天人,当年为了镇压他,梵境折损了三位金身罗汉。”
“天人境?”
龙七倒吸的冷气在唇间凝成白雾,下意识往陆晨玄身后缩了缩,“那我们解封他,不是自寻死路?”
只差一步便超越天人的强者,换句话说,已经站在了失落界域的巅峰。
“这一点倒是不用太过杞人忧天。” 陆晨玄思忖道,“他被镇压了近千年,就算没死,力量也剩不下三成。
根本用不着我们去担心他的战力,他破封的时候,自会有人更加紧张。”
神垣仰头灌了口烈酒,随后蹲下身,凝视着深不见底的冰层:“解封的阵眼就在冰山底下,需要至阳至刚的力量才能启动。只是这冰层里掺了梵境的金刚砂,想要突破这层金刚砂有些棘手。”
陆晨玄瞥向龙五郎胸口跳动的红光:“先处理他体内的飞仙令。这东西留着,迟早是个麻烦,其余的,再商量。”
少年踏雪上前,掌心的焚心圣焰骤然暴涨,明黄色火苗中隐现金乌虚影,金乌剑胎在体内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真龙余韵顺着龙五郎的经脉游走,所过之处,佛印上的金色锁链寸寸断裂。
“凝神。”
陆晨玄左眼银白纹路与右眼金红光芒交织成奇异的漩涡,“接下来我会结成封印,隔断飞仙令的气息,会很疼。”
龙五郎咬紧牙关:“来吧!老子半只脚都踩进了鬼门关,还怕这点疼?”
焚心圣焰顺着陆晨玄的指尖涌入,龙五郎的皮肤瞬间被烧得通红,佛印在火焰中剧烈挣扎,那些扎入元神的锁链开始疯狂收缩,勒得他七窍渗血。
“吼 ——!”
龙五郎猛地仰头咆哮,半龙化的身躯在雪地上痛苦地翻滚,龙尾扫过之处,冰层裂开数丈长的口子。
龙七慌忙想去扶,却被玄慈一把拉住,和尚的声音带着凝重:“别碰!这是他与佛印的元神之争,外力介入只会让双方都遭反噬。”
龙七不解:“为何当初封印我体内的飞仙令,没有这么繁琐的程序?”
“不一样,飞仙令和你们的元神强悍息息相关,你当时已经油尽灯枯,元神接近枯竭,自然容易封印,你这位哥哥置之死地而后生,枯木逢春之后,活力更甚,自然更加难以封印。”玄慈仔细解答。
神垣靠在针匣上,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见陆晨玄指尖的火焰里,竟有细小的金乌虚影在盘旋,那神鸟每一次振翅,佛印的光芒就黯淡一分,连周围的风雪都被热浪逼得绕道而行。
更可怕的是那紫金色的龙气,看似温和如春水,却像附骨之疽般缠着佛印,硬生生将梵境的佛门秘术圈禁起来,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未必不能拔出此物。
“这小子…… 到底是什么来头?”
神垣摸了摸腰间的针匣,六十四根金针集体发烫,像是受到某种至高感召。
天人秘宝是有灵的!
他见过不少天才修士,在南国玩火的火离,毋庸置疑是第一,但是和眼前的少年相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半个时辰后,龙五郎胸口的红光彻底熄灭。
陆晨玄收回手,掌心的焚心圣焰渐渐敛成豆大的火苗:“暂时封住了。出去后待我研习佛法奥妙,能彻底根除。”
龙五郎捂着胸口咳嗽:“多谢。” 他望着陆晨玄掌心未熄的火焰,忽然低声道,“这一次多亏了你。”
陆晨玄的动作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没接话,只是转身走向冰山:“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解封了。”
玄色衣袍在风雪中舒展,像一只即将展翅的夜枭。
神垣望着他的背影,对玄慈笑道:“大师觉得,这小子和冰煞族的王,谁更吓人?”
玄慈望着冰层下隐约蠕动的黑影,那影子在冰下缓缓舒展,投在冰面的轮廓比整座冰山还要庞大。
他叹了口气:“贫僧只知道,明天的光明难求,要珍惜今日。”
次日清晨,无回冰原的风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