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666章—咕咕岛、暗处
“吼～～”
天空之上的乌云闪动着耀眼的雷光。
阵阵的低吼像是里面有一头怪兽。
海军军舰天然鸟号上。
贝兹丢下手中的抹布。
变了颜色的抹布在暗沉沉的水中沉浮，逐渐吸足了那脏兮兮的水液。
他抬起头，看向乌云。
“要下雨了啊。”
这种天气，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心里面有些打鼓。
不不不，我可是海军，怎么能这么不成熟。
贝兹的手“咵”一下插进水桶，拎起抹布，绞干了水分，重重往甲板上还没有亮闪闪的地方擦去。
天然鸟号的船长室中。
飘浮在半空的夏露、多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隐隐的感觉。
曾经蒙受的“恩赐”“灵”能够让她更好地感知世界的存在。
那是一种异样的眼睛，能够从灵的世界去窥看世界的奥秘。
诡异的双瞳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
也能让她与天然鸟号没有缝隙地结合在一起。
在这一刻，夏露就是天然鸟号。
借助着这艘以“恩赐”之力建造起来的军舰，夏露感觉到了什么东西。
冰山。
海中。
黑帆。
但是……
更多的东西却完全无法感知到。
她不由皱起眉头。
想要触摸……
但是某种在海中的声音、卷入海风里的声音却将她越推越远。
大海，在抗拒她。
睁开的眼眸漂亮而带着灵性。
这种灵性似乎是强行塞进去的。
就像是美丽的宝石，或者是精心雕琢的玻璃珠。
每一道纹路都能够见到匠心，却见不到生命的痕迹。
这是天然鸟号的视觉。
她是活着的。
活军舰，天然鸟号。
作为“恩赐”的一种，她具备某种活性，可以帮助、甚至是自行进行占卜。
夏露摇晃着脑袋。
就像是一个木偶。
这是神的“恩赐”，神给予了我木偶之身。
我是神的木偶。
是神雕琢的木偶。
这份匠心，是神的心。
夏露的嘴角抿了抿。
这微小的动作似乎是某种喜悦。
“舰长。”
伊格尔的声音在船长室外响起。
“什么事情？”
夏露的声音带着某种空洞的、表演的感情。
木偶必须出演木偶戏剧。
她的声音应该是某种扮演的声音。
这种贴近、近似于扮演的行为，能够让她与神的恩赐更加接近。
“那边又来催促了。”
伊格尔随性说道。
然后，他眼前的门就被推开了。
夏露、多尼看着伊格尔腰间的皮鞭，问道，“你的伤好多了吗？”
“怎么说呢？感谢船长的关心。然后……我绝不会再放过那个机会了。”
“没有想到你会离黑骷髅号的船长曾经那么接近吧。”
夏露、多尼一身军装。
笔挺的淡蓝色海军制服没有一种威严感，却像是穿着衣物的换装人偶。
就像是商场商品柜上摆放的那种一样。
夏露曾经弄到过某件“禁忌的商品”，而她……也向着那东西接近。
那是在贵族手中流传的木偶。
穿着海军制服的女性。
似乎是某种异常的爱好。
因为侵犯到了海军的利益，所以只能偷偷保存。
海军的权利已经从贵族的私人保全机关，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机构。
已经不容许他们的玩弄。
不再是被摆弄的木偶。
这份感情，伴随着夏露将那个木偶焚烧、献祭给七神，已经化为了某种实体。
而伊格尔已经点了点头，“没错，真是难以想象黑骷髅号船长的身份。不，哪怕到现在，我也无法相信……”
“那位名震七海的幽灵船长，竟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不，三年前他刚刚出海的时候，只有十四岁。”
“在我们船上，跟他年纪相近的，也只有贝兹了吧。”
“而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大到了某种夸张的程度。”
夏露默默补充。
“船长，我能问一下吗？你蒙受【木偶】恩赐之前，是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为【木偶】做准备了。”
两个人最后的对话，已经重复过很多次。
但这或许就是亲近吧。
伊格尔很是开心地挺起胸膛。
和船长亲近啊，或许是因为那副少女的外貌，伊格尔总是很经常地忘记，她是一位海军中将，一艘军舰的舰长。
“走吧，占卜已经得不到任何结果了。我们接下去能做的，只有为七神尽忠了。”
夏露走在前面。
甲板上。
雨点已经落了下来。
“舰长，要拿伞吗？”
伊格尔问道。
夏露摇了摇头，那个动作好像她的关节需要上一些润滑油了。
“如果不能穿行雨幕，又如何可以航行七海。”
夏露、多尼平静说道。
甲板的屋檐下，贝兹正在那里躲雨。
“你在做什么？”
夏露停下脚步，问道。
“啊，舰长！是！是的！我……我刚刚完成了擦洗甲板的任务！现在！现在有些空闲，正在思索接下去该干什么？！”
贝兹大声说道。
挺起的胸膛完全看不出下雨毁了他工作的表情。
“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是的！我们在咕咕岛！这是一座不严谨的海图上根本不会标注的小岛！不过，这里确实是有人居住的岛屿！而且……在七神的治下。”
贝兹的眼睛略微侧移，向旁边望去。
那里，隐隐能够看到山的轮廓。
海岛。
却从这里，看不到人烟。
也就是岛屿无人居住的“阴面”。
或者说是暗面。
“你知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吗？”
“是的！副舰长宣布了任务！我们要消灭大海之上最危险的存在！一位恐怖的幽灵船长！大海重归平静！”
“舰长，是不是……”
“我们需要一个划船的人。”
夏露的话语完全不像是她的镰刀。
反而像是笔直的长刀，一点没有弯曲。
“啊。”
贝兹不明白。
“我现在要去另一艘军舰上，与其他的舰长开会，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人偶般的少女在邀请同行。
贝兹却完全没有这种旖旎的心情。
一个艰巨的任务。
甚至可以说是与他这种擦洗甲板的最低级海军完全没有关系的任务。
恐怖的重担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会努力嘀！”
贝兹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