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690章—蚀徒的仪式
或许是“追寻记忆”的成功，罗已经毫不怀疑，他可以通过仪式，拯救母亲的生命。
灰死病，这个人会逐渐“灰化”，失去生命的病症，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其本质，是人接触超凡之后的某种不可适应。
而……
罗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杂念抛去。
只剩下仪式的流程。
但是……罗不由想起他与游甫交流的那一天。
“真的，如此简单吗？”
罗震惊地抬头。
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简单的仪式。
甚至不是什么祭品、过程，而是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是小孩子的家家酒。
或者说他们……没错，罗小的时候，可能做的骑士扮演。
谁知道骑士是什么样子的？谁能够理解骑士的做法？
只是只言片语，骑士的守则？保护弱小？抽取这么一个片段，小孩子就能玩上一整天。
这个仪式，就跟那一模一样。
如果罗没有被教士叮嘱，他们可能会设计出这样子的仪式来玩。
所有不符合七神规则的仪式都是亵渎，如果没有这句话，小孩子或许就会想出这种仪式步骤。
怎么也不可能有回应的。
甚至只会有扭曲变异的怪物听到呼唤，做出丑陋肮脏的回答。
这场仪式甚至连基础的框架都没有。
但是……罗确实凭一场仪式找回了他的记忆。
一个荒诞是可能的，那么更加荒诞的事情也是更加可能的。
罗深深吸了口气。
轻轻抚摸母亲的额头。
灰暗的死亡缠绕着母亲。
罗低声念出了一个词。
“ShI。”
不是蛇低低的“嘶”音，而是带着厚重的鼻音。
游甫将这个词教给了罗。
然后在桌面上写下了这个字。
那是一种表意文字。
是怎么写的呢？
对了。
“蚀”。
游甫解释说，这个表意文字的意思，就是饥饿的虫子。
罗曾经读到过学城学者写作的书籍。
那是关于七海发现的超古代遗迹的文字解读。
表意文字是存在的。
甚至存在以三维来构建的复杂文字。
游甫教导他的表意文字从字形来说……是简单的。
只是超出了表音文字的范畴。
罗记忆的时候有些艰难。
咔嚓。
罗的精神猛地回转。
视野里还残留着之前的景象。
他在追寻自己记忆的时候曾经有过这种感觉。
但是……
罗在哪里？
他……他跪在母亲的床上。
他……罗惊讶地低头！他，他怎么？！他竟然用手掐住了母亲的脖子。
母亲阿莲在他的身下痛苦地喘息着。
但是她似乎失去了精神，即使是这样也没有醒来。
发生了什么？
罗急忙收回自己的手。
刚才，发生了什么？
自己怎么会……？
罗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母亲的温度，些许淡淡的香气，很像罗小时候抱着母亲时闻到的味道。
罗左右望了望。
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仪式的主角已经降临过了吗？
母亲的病已经被治好了吗？
仪式结束了吗？
不……仪式……开始了吗？
罗是否将那个字词念出了口。
“ShI”。
“蚀”。
真的……
罗感觉到了某种重量。
他的牙齿有些隐隐作痛。
他伸出手，轻轻摸向自己的嘴巴。
微启的嘴唇湿湿润润，里面的肉好似沾满了口水，而他的牙齿……那紧紧咬合在一起的牙齿。
他们想干什么？
罗想干什么？
他……罗竟然有了一种他与罗并不是一个人的诡异感觉。
错杂的记忆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涌入罗的脑海。
在他念出那个字词的刹那，他的心底，涌起无数黑暗的东西，就那么……
罗跪在床上，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时的思想回涌在脑海里，掐死这个女人。
不对，不对，不对。
我……
控制住自己的心。
向他祈祷的时候，必须控制住自己的心。
罗捂着嘴巴，但是一个清晰的字音却从他的手掌间漏出来。
“hUANG。”
那是罗说话的声音吗？
亦或者是其他。
那个念法不像“哈维”，而带着浓重的结尾鼻音。
重点就在于结尾时的鼻音。
而游甫，也将这个表音文字写在了罗的面前。
“荒”。
代表没有草，没有植物，没有活物，一切的死亡之地。
甚至那里连死亡也没有。
因为本就没有了“生”。
咔哒。
像是什么声音。
感觉有些恶心。
就好像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滚动的球里面一样。
罗茫然地望向四周。
什么也没有。
没有神降临的感觉。
没有神依附在哪里的感觉。
他的仪式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到底谁能来跟他说一说？
但是罗却想起了游甫的自称，他说……自己是幻徒，而他的弟子，是蚀徒。
对了，“蚀”。
难道这是一位神明的名字吗？
尊号？
不像……哪里有这么简单的尊号。
难道是因为表意文字可以表达复杂的意思？所以罗并没有理解？
那么……究竟……
翻涌，翻滚……
罗捂着自己的胃，剩下的话语也慢慢吐出了口。
“赞美我主，毁灭即是新生。”
倒好像是七神信徒挂在嘴上的“七神庇佑”。
没有任何的祈祷内容，甚至没有任何的恳求，只有简单的颂唱、赞美。
罗，罗却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成了浆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啊啊，快点撕碎她吧。
杀了，眼前的一切，都杀掉吧。
“啪”。
罗像是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厚实的书本被重重合上的声音。
或许也并不厚实，很小，很小。
很……
罗的牙齿在颤抖。
那本书真的很小吗？
那究竟是什么书？
对了……那本书究竟……
“船长！”
一声着急的呼声掀开了布帘。
罗慢慢扭过头去。
结罗！你干什么？！我可是在进行仪式啊！
却见到……结罗已经捂住了眼睛，“船……船长竟然是那种人。啊，难道，难道船长是从某个淫邪的派系得到了帮助？不不不，船长怎么会是那种人？这里面一定会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罗这才意识到，他跪坐在床上的动作似乎有些对于母亲不怎么尊重。
母亲……
罗低垂下头颅。
阿莲的脸上，带着平淡的红色。
静谧的呼吸好似疲惫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