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749章—命定之日、人潮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如果用这个来形容，那就是最为贴切的。
打着雨伞的人群正向前推挤。
有的人甚至合上了雨伞，任由雨水浇在自己的身上，只为了稍微舒服一会儿。
柠萌驾驭马车的技术很好，所以她直到这里，才被汹涌的人潮挡住了去路。
罗眯起眼睛，目力的尽头，是阻住人潮的卫兵。
极目远眺，应该能够辨别……
“是海军。”
罗大声说道。
这个声音淹没在人潮当中，甚至没有人多看这辆马车一眼。
他们只是拥挤着向前推去。
在人群里，有人大声呼喝，手中握着的鞭子不时抽打人群里突兀的人，被鞭打的人讪笑着向后退去，但是哪里也没有退路。
“怎么……这么多人？”
罗喃喃自语。
“哈哈哈，卡蒂岛常住人口五万，如果算上没有计算进去的那些人，恐怕轻轻松松就能到六七万。罗……你见过六七万人吗？”
pIpo在马车里站起身来。
她已经打开了马车一旁的车门。
六……六七万人？
咕咕岛祭典、庆贺丰收时的人潮对罗来说已经好似汹涌的浪潮。
而这里的人潮，是咕咕岛的十倍，几十倍。
pIpo看着人流。
他们打着伞，看不清面容。
偶尔会有抛弃了雨伞的狂人，他们抬头望天，任由雨水钻进自己的眼睛。
偶尔，也有撑不起雨伞的人，他们缩在别人的雨伞交汇处，却只是被雨伞边缘落下的雨滴打湿了身子。
“走吧，YU，该下车了。”
pIpo毫不在意地说道。
“等一下，那边是不是没有人啊？！”
罗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如果说人潮的中心是广场。
那么以广场为中心辐射出去的道路上，都已经挤满了……
那边，有人爬上了屋顶，就那么在那里撑着雨伞，紧紧望着广场的方向。
道路上挤满了人，但是罗那么望去，远处，广场正对着的那一条路上，却空无一人。
“那条街通往贵族区，你明白了吗？”
pIpo随意说道。
“哦，不对！你说下车？！我们要怎么下去？！又要去哪里？！”
罗惊讶地看向人群。
他觉得就算是自己在那里被挤死也是很轻松的。
“只是几步路，看到那扇门了吗？柠萌很顺利地把马车赶到了这里。”
“船长，要伞吗？”
卡娜问道。
“算了吧，既然只是几步路……”
“各位！请让开几步！大小姐要通过！”
雷欧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响起。
而他已经轻轻抱住pIpo-瑞雯，以一种托举的方式，走上让开的一条小道。
罗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本就在避让pIpo的马车，此刻的让路也很是顺利地发生了。
“走吧。”
pIpo毫不在意地将小皮靴踩进泥泞的地面，石板路上已经污水横流。
几人快走几步，进入了一家……
“这里是酒吧吗？”
罗左右晃了晃脑袋。
他总觉得阴影当中有谁在窥视他。
“走吧，在楼上，老板为我们准备了阳台。或者说，我早就定下了这里的阳台。”
pIpo已经走上“吱呀”作响的古老楼梯。
只是几步，昏暗的室内就被一种暗沉沉的光亮取代。
门扉的外面，是撑起大伞的座位。
今天的风不大，那几把大伞竟然真的保护住了几张座位。
而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藤编的篮子，似乎有一种请随意取用……
难道pIpo的女仆在刚才准备好了一切吗？
罗坐到位子上。
这个时候，人潮突然再次涌动起来。
因为最前方的海军放开了限制。
人潮涌进了广场。
“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罗问道。
“呵呵，卡蒂岛的岛民都习惯了。毕竟，这是他们每个月都要经历的事情。”
pIpo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只是，这一次负责管理的，不是那位卡蒂岛伯爵的士兵，而是海军。”
这一点差异，似乎预示着什么。
但是罗……
却只是吞咽了一口口水，“人真多啊。”
几条大街上都挤满了人，因为人拥向了广场，所以末尾的人也挤向了前方。
更加凝聚的人群就像是爬向中心糖块的蚂蚁，而这样子的蚂蚁，靠拢了中心。
更加的……成为了一个类似于整体的东西。
某些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上层的重要性。
身体活动的，向着楼顶爬去。
“来了。”
pIpo声音微动。
“看，那边那个家族……YU，在你到岛上的第一天，出面挑衅的就是那家人，他们在等我的反应，不过我决定先晾着他们。”
在高处，能够看得更远。
这栋小楼足有三层高，远远地就能将广场完全囊括于眼中。
街道上驶来马车。
那里没有汹涌的人潮，只是地上的雨水同样泥泞。
罗眯起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嫌恶的人正踩着水塘，走进一旁的建筑物中。
“那些贵族家族也知道卡蒂岛伯爵的习惯！他们经常会去捧场，所以也有自己专属的位置。”
pIpo随意指向那些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从远到近，从舒适到有些年岁而不舒服的建筑，他们自然地排出了高低。哦。”
pIpo突然一声响，“看样子我们不是最聪明的。那边的建筑物阳台上也有人了。恐怕是拿钱砸了个位子出来吧。”
“这种时候不会有小偷吧。”
“哈哈哈，什么时候小偷都不会缺席的，所以参加这种集会又为什么要带钱呢？啊，那边的看样子是靠武力占了位子。嗯嗯，卡蒂岛上还有我不清楚的势力啊。”
而罗，却已经将目光投向广场的中央。
“那算是，断头台吗？”
“嗯，在城市中央摆上断头台的岛屿应该不少，不过经常去用的，也就只有卡蒂岛那位伯爵了吧。”
雨。
人潮的雨伞像是一朵朵漆黑的花。
在风雨中摇动。
无数的花朵似乎连接成了一个活物。
他们围绕着断头台。
就好像某种仪式。
自从成为“祭月者”，罗对于仪式的简化与象征有了更多的理解。
“来了。”
pIpo突然沉闷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