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视频广告……什么形式的？真人版的还是动画版的，或者是干脆录一段游戏视频作为素材？”
段杉杉楞了一下，点着雪茄后想了几秒，这才开口问道。
说到这个话题，自然是关卡策划刘可韦和文案策划段杉杉两人的领域，车光龙很自觉两手在胸前一叉，往椅背上一倒，做出你们决定我不参合的姿态。
“理论上来说的话，是都可以。不过从制作成本和难度方面考虑的话，自然是用游戏视频最方便。”刘可韦皱着眉回答道，“游戏视频的话我们自己绝对就能搞定，动画版的话要看美术部那边能不能吃得下来，要是真人版……服装、化妆、道具、拍摄、演员什么的我们自己肯定拿不下，得找专业的团队来整。”
“制作成本谁出？”车光龙冷静地问了一句关键性的话。
刘可韦哈哈一笑：“繁华那边会给报销。当然，计划书和成本预估什么的要发给那边过目是前提，只要他们批准了就行。”
“这广告他们拿去应该也就是内测期间用一用，我觉得没必要太大张旗鼓吧？”车光龙试探着问道。
具体制作方案他自然不会去越厨代庖地过问，但是在大方向上提供一些意向，也算是他作为工作室股东的本分。
刘可韦很爽快地点点头表示了同意：“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打算就咱们自己来弄，直接整一段游戏视频得了。现在的关键是，这段视频要表现什么内容，以及要配一首什么歌上去？”
在刘可韦和车光龙两人的问答之间，段杉杉始终是一只手支在桌面上撑着下巴冥思苦想的表情，脑海里快速地拟出了几个故事方案，然后逐一评估衡量着……
“按照咱们的剧情设定，六道的诞生之初，最早的起因是炎帝时期共工与祝融的水火之争。共工战败后怒撞不周山，导致天柱折地维绝，天坍西北地陷东南，天地间到处不是野火燎原便是洪水滔天。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天，斩巨鳌以其四足为柱，使天地间恢复了原有的安定。为了避免类似的事再度发生，这才将神、仙、佛、人、妖、鬼六族彻底隔开，是为六道。”
刘可韦眨巴着眼睛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扬扬眉毛问道：“段叔你的意思是说，这段视频的主题就是女娲补天？”
段杉杉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没有说话。
“倒不是不可以……共工、女娲和祝融的美术资源都有现成的，给场景地图加上水火这些特效也不算多费事……”刘可韦念念叨叨地盘算着可行性，最后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向车光龙望去，“我觉得可以弄，车儿你看呢？”
“我没意见。”车光龙笑道，“这种事当然是你们策划的想法为主，我就旁听打个酱油而已。”
“不过这背景歌曲倒是个大问题……”段杉杉蹙眉插了一句，将两人的轻松情绪一下就吹散了，“必须得是天朝风、古典风、仙侠风的味道，因为是女娲，还必须得是女声。可却又不能是什么缠绵情爱之类的旋律，最好是带着一股庄严、悲悯和壮烈的味道……我想来想去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方案。”
这话说得很是有理，比如说那首挺有名的《天仙子》（谢雨欣唱的《剑侠情缘》主题歌），天朝风、古典风、仙侠风都挺吻合，可是能拿来放在女娲补天这么一段故事中当背景歌曲吗？
况且人家已经是别的游戏的主题歌了，也不可能再拿到《六道劫》来用吧？
本来符合天朝风、古典风、仙侠风这三条的歌曲就少之又少了，其中大部分还都已经被其他游戏用过，再要求什么女声、庄严、悲悯和壮烈啥的，这还能挑得出合适的来吗？
刘可韦和车光龙面面相觑，后者囧起八字眉默默出神，前者则郁闷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点点头道：“呀，段叔你一说，想想看还真是这么回事，这背景歌曲确实挺难选啊！”
段杉杉苦着脸撇撇嘴。
“要不找人专门写一首？”刘可韦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位伙伴的身上打了个转，试探着问道，“反正繁华那边又不是掏不出银子，再说咱们在视频制作上已经给他们省了一大笔开支了，歌曲部分多个创作费应该也没啥问题……”
“这种歌曲，临时临头的去找人写，质量方面我倾向于不看好……”
段杉杉不以为然地表示了异议。
“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刘可韦不满地回应道。
对刘可韦这句回应，段杉杉也无从反驳，于是便摆出了一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表情，撇着嘴梗着脖子歪歪扭扭地坐着。
在他看来，找人专门写歌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是把责任推了出去而已。
就在这时，沉默了半天的车光龙忽然举起一只手指竖在唇边。
这个手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叫他俩闭嘴。
可是刘可韦和段杉杉两人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立即乖乖不做声了，各自摆出一副期待的表情盯着他看。
相处这么久，无需多解释什么，两人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车光龙这家伙肯定是有了什么主意。
甚至担心打扰到他忽如其来的灵感，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车光龙保持着那个姿势，沉吟了几分钟之久，忽然点了点头，像是肯定了自己心里的什么想法。他也不说话，直接掏出手机，劈里啪啦地点击操作了一阵。
首先流泻出来的是一串很幽谧很玄奇很空灵的打击乐。
像是水滴声又像是涛声，又像是风中的轻轻敲响的铃声。
随后便是更浑厚更雄壮的打击乐加入演奏，像是鼓声又像是铙钲。
只是这一段短短的前奏，瞬间就使人有了穿越千年轮回的幻觉。
然而，车光龙却在两人听得入神的时候，点了一下手机的屏幕，将音乐暂停了下来。
“如何？”
刘可韦皱眉回味着刚才听到的那一小段音乐，缓缓颌首道：“有点意思……”
“是这么个味道。”段杉杉也表示了认可。
车光龙再点了一下手机，音乐继续，一个宽厚醇正、极富辨识度的女中音随着音乐流淌而出。
“焚心以火，让火烧了我。
燃烧我心，颂唱真爱劲歌。
人不顾身，让痴心去扑火。
黄土地里，活我真挚爱的歌。
情浓写我诗，让千生万世都知我心。
万载千秋也知你心，同享福祸。
焚心以火，让爱烧我以火。
燃烧我心，承担一切结果。
……”
——竟然是这首歌！
段杉杉忍不住瞪大眼睛，捂住了嘴。
张艺谋、巩俐主演的《古今大战秦俑情》的主题曲《焚心以火》，原唱是香港歌手叶倩文，有国语和粤语两个版本，不过两者差别并不是太大。
车光龙现在播放的，是粤语那个版本。
想当年，这部电影公映的时候，自己才刚读初中，虽然对影片中秦始皇求仙方的背景故事似懂非懂。可仅仅是坚毅沉稳的蒙天放和美丽痴情的韩冬儿，就足够让他痴迷地跑去电影院连看了三遍。
说句实话，在段杉杉看来。作为一部香港商业片来说，这部电影自身的品质，既委屈了张艺谋和巩俐这两位影帝影后级的主演，其实甚至也配不上这首名为《焚心以火》的主题歌。
这首歌的词曲作者是谁？黄霑和顾嘉辉啊，香港乐坛大名鼎鼎的“辉黄”二人组。
这两位大神的代表作是什么？
是“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的《上海滩》；
是“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变了有意义……”的《一生有意义》；
是“人生路，美梦似路长，梦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的《倩女幽魂》；
……
其实都不用说别的，只要知道它是1990年度香港十大劲歌金曲之一，并且获得了最佳作曲奖和最佳编曲奖，都已经足够了。
然而坐在桌子另一边已经彻底听傻了的刘可韦，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什么歌？真好听！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太专注的缘故，捏在手中的雪茄静静地燃烧了一大截，长长的烟灰一不小心就抖落了满桌，可他根本顾不上收拾，反而一叠声地问道。
也难怪，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他估计还满地爬着呢，没听说过也不足为奇。
于是段杉杉用三言两语给他做了一番简单的科普。
“我觉得这歌真的很合适，段叔你的看法呢？”刘可韦兴奋地问道。
段杉杉蹙眉迟疑了一下。
旋律和韵味方面，自然是很合适，没有问题。
只不过关键是……说起来，这首歌的主题，也是描述男女情爱的。
凭着记忆小声清唱了一遍，段杉杉一字一句地品味着歌词里的涵意。
如果要将这首歌里的“爱”，引申理解为女娲对天地间所有生灵的“大爱”，虽然有点儿牵强，但勉强也能解释得通吧？
最后，在刘可韦和车光龙两人期待的目光中，段杉杉缓慢但是坚决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