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之后，A大操场的灯光熄了一半，整片空旷的环境就暗下来。
来搭讪的女生正站在迎着灯光的位置，鲜明的白炽灯灯光穿过半个操场也弱化得朦朦胧胧，能看见女孩高挑消瘦的身材，简单的穿着也盖不住的优越比例。
这种女生在大学里大多是被追的对象，想来也是第一次主动上前要异性的联系方式，是以话还没说完，脸先羞红了一半，更是好看。
“那个……之前在电视上见过学长，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学长……”女生说了两句，头更低了，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扣着手机边缘，看得出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掉头就跑。
裴景安收起了在楚清歌面前的调侃，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面对女孩热切的眼眸，婉拒道：“抱歉，这是我女朋友。”
楚清歌：“……”
“想要加我，可能要经过她的同意。”
有些暗恋还没正式开始，就要宣告结束了。
楚清歌看着那个女生有些尴尬地将手机收了回去，祝福了一句“幸福久久”，转身离去。
还没走几步，又是一个男生靠近，这次要的是楚清歌的微信。
裴景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两人松开的手再次握紧，裴景安将两人交握的手举到来人面前，那意思显而易见。
何况裴景安还挑着眉，眉目之间何止是冰冷。
两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整个操场的焦点。
这里毕竟还是大学校园，多的是青春，运动服和卫衣，或者只是来散步的小姑娘穿着简单的长裙。
如果谁穿得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地来大学操场，大抵会成为今晚各个寝室的吐槽对象。
可裴景安不一样，他是A大的知名校友，照片至今还贴在A大的宣传栏里。每逢考试的时候，还会有法学院的学子去宣传栏，给曾经的学神“孝敬”点花生瓜子和薯片。
至于楚清歌，虽然在毕业后的三年没听说有什么建树，前不久登上杂志又接受了采访，也算是一战成名。
就这么两个可望不可即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没有几个人能按耐住自己的激动。
再经过刚才搭讪的一男一女的催化，已经有人停下运动，三两成群地往他们这边瞧。
“……”
“……”
楚清歌拉着裴景安就跑。
她可不想成为这些年轻人今晚在宿舍里的谈资。
于是她跑在前面，雪纺的裙摆卷成空中翩跹的蝶。
他跟在后面，长腿跑出几步便慢下来，将人拽住，拉到自己面前。
“跟我再一起，就让你这么难以面对？”裴景安锁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怀里，动弹不得。
“没有啊。”楚清歌一头雾水。
“那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你不知道这样会被大家在背后议论吗？”还是说大佬的宿舍从来只搞学习，不谈风月？
“知道，所以呢？”
“……”
“议论又怎么样？议论的越多，不就会有越多人知道，你是我的人？”
“……？？？”
楚清歌好像有点明白了。
“所以当年你带我满校园溜达，就是为了宣示主权？”
楚清歌此时回想起来，才发现裴景安上学时候的小心思。
再想想这点小心思实际上很久就初露端倪。
最经典的莫过于两人在一起两年之后，那时候裴景安正好是研一，研一的课最多，尤其是裴景安，下了课还常被教授揪去办公室做研究，忙得不可开交。
楚清歌那时候大三了，反而事情没有那么多，于是两人约着见面常常是在教授的办公室楼下。
楼下正好正对着学校的足球场，傍晚的时候，操场上打羽毛球的，踢足球的，打篮球的，比比皆是。
楚清歌有时候等得无聊了，就趴在操场外围的栏杆上往里面看一会。
看着看着，脑袋就开始放空。
毫无觉察之时，突然一股大力箍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挟在自己的臂弯之下，让楚清歌错觉自己是他手里的一只公文包。
裴景安一步不停，压根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等她好不容易跟着他的大步流星倒腾稳了身子，已经距离操场有一段距离了。
偏生裴景安的手臂很稳，绝对不会让她有自己快要摔倒的危险感。
后来楚清歌给他提意见，“你能不能不要突然来这么一下？怪吓人的，我要是崴到脚了怎么办？”
裴景安虚心纳谏，从直接揽她肩膀把人绑走，变成扯她书包带子，反正就是要把人弄走。
多来几次楚清歌就失去了趴在操场栏杆上的兴致，时刻提防着裴景安什么时候出现。
当然学校的论坛上也很快出现了小视频，是那些学弟学妹抓拍的裴景安把她带走的视频。
下面的评论磕得风生水起，完全没有把她这只“公文包”的想法放在眼里。
发给裴景安看，裴景安也只不过回了一个字：“嗯。”
如今环着她的裴景安没有说话，斜飞的剑眉却微微一挑，像是在嘲笑楚清歌为什么现在才看破。
“你还真的是……挺幼稚的。”楚清歌想想还是觉得，表面看着那么冷心冷面的裴大律师，背地里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是不是霸道总裁的小说看多了？天天想着谁是你的？”
“那不然呢？”裴景安理所当然道，“感情里本来就是容不下第三人的。”
“但婚姻不是，”楚清歌说，“婚姻是一场利益整合，也是择优录取。”
“所以？”
“所以不要一上来就拒绝别人，你要学会考量。婚姻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要选择自己的最优解。”
裴景安的眼神暗下来，连声音也低低的。
两人的温度隔着两层衣料相互传递，裴景安说：“我不相信还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楚清歌失笑，声音也轻下来，“你怎么这么自恋啊……”
裴景安想要扬起一抹笑容，“我这叫自信。”
笑容还没扬起一半，楚清歌轻声道：“我说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