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老实一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厅长，我打个比方。假如我分管文艺，因为你去年做得太好了，获了全国大奖。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能力，没有获奖呢？”
陆皓明说：“有关提问都由奕雯厅长解释。考核的方案由她起草。大家有什么问题都提出来。”
胡，刘、段三人顿时高兴起来，一个来文化厅不到半个月的人，根本就不懂文化工作，让她来起草，看她如何回答。
刘志的胆子大多了，对方奕雯重复了一遍提问。
方奕雯说：“你制定自己的目标时，以入围为标准。入围一百分，获奖按获奖的一，二，三等奖分别加分。”
刘志想不到方奕雯回答干脆。便拖长声音道：“哦——这样啊。”
胡平准备弄一个难一点的，让方奕雯回答不上，于是，双手抱胸，慢条斯理地问：
“比如我的文物挖掘，不是我想出土个什么文物就会出土。这个靠偶然，这个怎么办？”
“问得好。我说的是日常管理工作，要大家把自己分管的日常工作做好。对于一些不确定的事情，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出土个什么文物不能加分。文物出土是偶然的事情，而且是别人发现的。但你们是不是及时赶到现场，对文物进行了有效的保护？
如果下面报告了你们，你们行动缓慢，让文物受到了损害，就要扣分。
挖掘出来后，你们是否对文物进行了研究，取得了什么研究成果？如果取得了成果就可以加分。
总之，就是一句话，你们管好了自己的人，不出问题叫及格，你们在及格的基础上取得了成绩就加分。”
段有义紧张了，问道：“纪检工作怎么考核？”
“平时多提醒，多教育，尽量把工作做到前面，出了问题一查到底，不能有问题不查，或者审查中接受请吃，收受礼物。弄虚作假。”
他点点头。
大家还提出一些问题，方奕雯都一一作了回答。
前面说过，省政府办公厅早几年就制订了这种制度，对如何考核，方奕雯早就烂熟于心，应答自如。
胡，刘等人想让这位新来的常务副厅长出乖露丑，结果没有一个问题难倒对方。其实，方奕雯早有准备。
陆皓明要她负责制订方案。她就要肖歌把近五年文化厅的年度总结报告交给她。她全看了一遍。
加上长期在张副秘书长手下工作，教科文卫这一线的情况也相当熟悉。
大家提完问题后，陆皓明说：
“你们回去各自制订出一套办法，交奕雯同志初审，再拿到党组会上来讨论。这半个月，大家就做好这么一件事。行不行？”
胡、刘、段三人想不到陆皓明用这么一套方法来管理厅里，确实一下压力山大，又不能反对，只好赞成。
陆皓明说：“下面进行分工。”
陆皓明对分工也是深思熟虑。总的原则是——方奕雯是大内总管，主要管理内部事务。
通过与方奕雯接触，他内心不得不感叹，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俗称【两办】，人员素质比下面厅局要高很多。
方奕雯的特点是：工作细致，考虑周全。当内管家是相当不错的人选。同时，他准备把肖歌抽出来专管文艺这一块，为宁桂生进厅里铺平道路。
他说：“现在，我宣布人员分工。
首先是我个人。我的职责是主持全面工作，重点抓好淡水，北水两个旅游景区的打造。这也是省委省政府交给我的任务。
方奕雯同志是常务副厅长，主管机关日常事务，兼管文旅办。
胡平同志分管文物工作，主管文物处和文物管理局。
刘志同志分管文化市场，主管文化市场管理大队、扫黄打非办公室，演出管理站。
肖哥同志分管文艺。主管文艺处、剧团、歌舞团、杂技团。群众艺术馆。
段有义同志分管纪检监察工作，主管纪检监察室，带管省图书馆。
因为肖歌同志的任务比较重，要集中精力管文艺一块，目前兼管办公室，到时要明确一名同志当办公室主任。
大家要各司其事。不归你管的，你就不要去管。该你管的就一定要管好。大家对这个分工有意见，可以发表。”
其他各人的工作基本没变，没有异议，只是肖歌摸摸头，笑道：“厅长，我对文艺不在行……”
“不在行也要干。我以前当县委书记，对文化工作更不在行。”
肖歌笑笑，不再说话。
陆皓明说：“没有异议，就请回家回去召开相关的会议，在一个星期之内拿出方案。肖歌同志同时在拿出戏剧节表彰方案，散会。”
各人回办公室。
肖歌跟在陆皓明后面，进了厅长办。
陆皓明坐下：“想喝茶，你自己泡。”
肖歌给陆皓明泡了两杯茶，端了一杯给陆皓明，自己走到对面坐下，双手握着茶杯，有些不安道：
“歌舞团，杂技团，群艺馆都没有问题，就是剧团这台戏，我真的没有把握。”
陆皓明笑道：“肖主任呢，我也没有要求你获奖，入围总行吧？再说，又不要你去演。你去演当然不行啊。
你紧紧抓住谷团长和黄晓两个人就行了。我做了些什么？不就是争取点钱，出个主意招演员，请丁老师指导而已。
你还不到四十岁，我要给你压担子啊。人都是逼出来的。不逼，人就平庸，一逼，说不定你比我干得更好。
上次在北京见到的董明亮不就是这样？下了岗没事儿，直接把自己逼成一个大老板兼文物鉴定专家。那张一个亿的桌子，还记得吧？”
肖歌笑起来，说：“好，不过财政厅那边，要时请你出面。”
“放心，不是把任务分给你们，我就不管了。每一个人有困难，我都要去协调和帮助。不然，我当这个厅长干嘛。”
肖歌走后，陆皓明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桂生打来的，走过去把门关上。
“厅长，小谷转干的事搞定了。”
“我代表小谷谢谢你。现在，你在哪儿？”
“办公室。”
“一个人吗？”
“对。”
“我和你说件事，你考虑一下，觉得行就回复我，觉得不行，我另找他人。”
“你说。”
“我这儿缺个办公室主任，如果你愿意来，就有计划地把之县的工作渐渐收尾，该要处理的就处理好。一心一意到我这边来。如果你不想来……”
“想，想，想，想……”
陆皓明笑道：“别一个人想想想，先征求一下老婆的意见。”
“她没意见呢。她对你相当尊重，只要是你说的，她绝对支持。”
“那过了年就过来，先来只能当副主任。”
“行啊。”
小谷敲门店，进来后说道：“厅长，下班了。”
陆皓明拿起公文包，和小谷下楼。
上了车，小谷说：“宁主任打了电话给我。”
“过了年再办手续吧，这还要党组研究一下。”
小谷说：“我现在正式成了一个省城人。”
“怎么，你对省城人这么向往？”
“是啊，我爹是一个县城人，一辈子在县城教书，我现在成了一个省城人，我儿子就可能成为一个京城人嘛。”
陆皓明哈哈大笑：“可以这样推理？”
小谷说：“基本上如此。像你这样从县委书记升副厅，再升正厅的太少。县委书记基本是升到市里当个副厅，极少数人才能升到正厅。
但是方主任在省政府办公厅当处长，就是干些日常事务，她一下就升到了常务副厅长，她比你就容易多了。
所以网上说，要找对平台跟对人，选择比努力重要。”
陆皓明又笑了，说：“你平时就研究这些学问？”
“不是研究，是现实。”
听了这句，陆皓明笑不出来了。
是啊，自己如果不是老唐、汪书记、刘副省长、韩省长、董书记赏识，像他这种身上带刺的人，毕业之后就是去教书，连校长都当不上。
他想，当上厅长后还没去汪书记家。今天晚上一定要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