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清听完后，眉头蹙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沈父说：“依我看，这应该是皇上为了让御王选个家世好的王妃有意为之的。”
毕竟皇上偏爱御王也不是一两天了。
至于什么福星助国运的事情，他是不信的。
“我是担心笙儿。”沈父忧心忡忡，“她的容貌实在太扎眼了。”
虽然他觉得御王肯定不会选个商人之女为正妃，但也不等于他就不会注意到乐笙。
沈家这块肥肉，不止是御王，其他几个皇子也一直都盯着的。
一旦乐笙这次去了，以后再想低调行事都不可能了。
沈父想了想，说：“要不，到时候让笙儿扮丑一点去吧？”
扮丑？
沈亦清抬眸，看了沈父一眼，语气无奈，“爹，您觉得可能吗？”
沈父想到了乐笙极度颜控的性子，“……”
她连吃食都要挑好看的吃。
让乐笙扮丑出去见人，简直难于上青天。
“而且就算笙笙同意也没用。”
“为何？”
“御王已经知道笙笙长什么样了。”沈亦清说，“在佛缘寺的时候，御王正好见到了笙笙。”
当时他看笙笙的眼神，就不太对劲。
若是扮丑，御王一眼就能看穿。
沈父面色沉重，“那该如何是好？”
乐笙这六年能完全按自己心意活着，无拘无束，自由散漫，也都是这父子俩宠出来的。
沈父从未想过要利用乐笙为沈家带来什么好处，更不愿意让她嫁入皇家去。
“不如……”沈父忽然灵光一现，“我们找个人跟笙儿定亲！”
沈父觉得这办法很可行。
“距离选妃还有五天，笙儿也马上就十五岁了，定亲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行！”
沈亦清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话音都比平时大了些。
说完，沈亦清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缓和下来，“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笙笙不会愿意随便跟个陌生人定亲的。”
“也是。”沈父觉得沈亦清的话有道理，也没察觉他刚才语气的不对，“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了。”
“不过也能让笙儿先见见人，说不定有她喜欢的呢。”
反正御王即便是真的看上了乐笙，也不大可能选她为正妃。
只要之后乐笙定了亲，也就不用担心她再被其他人看中了。
沈父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对沈亦清说：“我这有好几个条件合适的男子画像，你回头让笙儿看看。”
说着，沈父就从书架上取了好几幅画像，“你来看看，都是为父千挑万选出来的，品行都过关，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
沈父打开其中一幅画像，着重介绍。
“你看看这个，江南白家的少爷，有才有貌，比笙儿大了两岁，年龄也合适，听说还是江南第一美男。”
沈亦清扫了眼画像中的男子，眉间折痕更深了，“不好看，笙笙不会喜欢的。”
语气莫名有些烦躁。
不好看？
沈父看了看画中的人。
白衣翩翩，俊秀雅致的少年。
“哪儿不好看了？”沈父又看了看，嘀咕，“这都还不好看，你要求也太高了些吧？”
沈亦清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起身，“爹，我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去将沈父的那一堆的画像抱走了。
“记得拿回去给笙儿看看啊！”
沈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亦清：“……”
沈亦清回到自己院子，院里的小厮见他抱着一大堆的画卷，上前去接，“少爷，这些是画要放书房吗？”
“不用。”沈亦清说，“拿下去烧了。”
小厮：“？？？”
“烧了？”
“嗯，烧了。”沈亦清边说边往屋里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强调了句，“烧干净些，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哦……”
小厮不明所以，但还是抱着画卷往厨房的方向走了。
午膳过后，乐笙随意地问起了御王选妃的事情，“哥哥，我听他们说我们府上也收到了请帖，我也得去参加吗？”
沈亦清动作微顿，抬眸看着乐笙，“是。”
乐笙想到佛缘寺和祁星御的那一面，微微蹙起了眉。
她说：“哥哥，我不去。”
从来都只有她挑剔别人的份儿，哪儿轮得到别人来挑她？
那个什么御王，他也配吗？
顿了下，又询问：“可以不去吗？”
乐笙虽不在意这世间的所谓规则，但并非不懂。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里，沈家再富有，也只是平民百姓，不可能公然违背圣旨。
她并不想给沈家惹来无妄之灾。
沈亦清勾唇，温声道：“笙笙不想去，那就不去。”
“会有麻烦吗？”
“不会。”沈亦清摸了摸乐笙的头，笑了笑说，“只要是笙笙不想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
语速不紧不慢，嗓音清冷干净，不凌厉不强势，如山间清风一般。
这话中的意思，却半点不似这声音那般温和。
抬头，看向窗外，墨染的眼中，浮现出一种和他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截然相反的凌厉和强势，渐渐累积，深不可测。
乐笙狐疑地抬头，“真的？不会有事？”
沈亦清眸中的凌厉之色瞬间散去，温柔又宠溺，“真的，别担心。”
乐笙神色一缓，“那就行。”
“哥哥，我有事出去一趟。”
正好南疆的人送上门来了，她顺便去查查有关血灵芝的事情。
至于原主的身世……
她不在意，更不着急。
反正就算她不查，迟早有一天会有人主动来告诉她的。
走到门口时，沈亦清忽然叫住了她，“笙笙。”
“嗯？”
乐笙回头。
沈亦清站在屋内，窗外的阳光还够不到他的位置，颀长清瘦的身体站在阴影中。
门口的阳光明亮的刺眼，乐笙眯了眯眸，看不清屋里的人脸上的神色。
他突然又沉默了，没出声。
乐笙问：“怎么了”
沈亦清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
乐笙转身回了屋，走到沈亦清面前，才看清的他的神色。
漆黑的眸里，多了很多情绪，糅杂在一起，复杂又深邃，让她一时间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