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的风裹着糖炒栗子的暖香掠过街巷，日历被时光撕成细碎的金箔。
姜钰寒握着手机站在医院走廊里，玻璃窗外的暮色将雪粒染成淡淡的金粉。电话那头，母亲董韵的声音裹着笑意：“小寒啊，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今年去你们那儿过年，顺便见见云卿这孩子。”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耳尖泛起薄红：“这么突然？卿卿她……”
“怎么，还怕我们吓着人家姑娘？”父亲姜维的声音从背景音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我们订了后天的机票，记得去接机。”
挂断电话，姜钰寒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寒风拍打着玻璃窗，他却感觉浑身发烫。指尖在通讯录里找到“卿卿宝贝”的备注，对话框里还停着早上柒云卿分享的小猫视频，配文是“和你一样爱发呆”。
柒云卿接到视频通话时，正蜷在沙发上教柒宏宸包饺子。屏幕里的姜钰寒穿着白大褂，身后的科室门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卿卿，”他清了清嗓子，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我爸妈说……说想来这边过年，顺便见见你。”
擀面杖轻轻点在案板上，柒云卿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指尖捏着面团转了个圈：“那正好，我新学了几道苏菜，正愁没机会露一手。”
姜钰寒眉眼弯弯，语气里藏不住的骄傲：“虽然还没正式见面，但他们早就把你当自家人了。我妈总念叨着你的茶艺，说等见面要好好讨教；我爸连珍藏二十年的老茶都翻出来了，就等着和未来儿媳切磋茶道呢。”
姜钰苑突然挤到镜头前，脸上沾着面粉还比着剪刀手：“卿卿姐别怕！我帮你突击训练！我可是把大伯、大伯母的喜好摸得透透的——大伯母喜欢刺绣，大伯爱喝茶！”
柒宏宸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就你会献殷勤。”
柒云卿望着屏幕里他故作镇定却微微颤抖的睫毛，忽然笑出声。忐忑像被冬日暖阳融化的雪，化作满心柔软：“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争取把他们的好感度‘拿下’。”
“不用争取，”姜钰寒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他们要是敢说你不好，我就……”
“就怎样？”
“就和你私奔。”他一本正经地说，惹得镜头外传来柒宏宸和姜钰苑夸张的干呕声，还夹杂着“肉麻死了”的笑闹。
窗外的风又起，卷起细碎的雪。柒云卿看着屏幕里姜钰寒的笑脸，忽然觉得，或许那些关于见家长的忐忑，都会在爱与温暖里，变成最珍贵的回忆。
——
接下来的两天，柒家小院像被按下了快进键。柒云卿跪在梯子上擦拭吊灯时，姜钰苑举着鸡毛掸子在下面指挥：“左边！再左边一点！灯罩角落还有灰！”柒宏宸则瘫在沙发上翻着手机，突然坐直身子：“姐！我刷到攻略说，第一次见面穿米色显温柔！”
“可我觉得淡粉色更衬肤色。”姜钰苑夺过手机，鼻尖几乎要贴上屏幕，“上次视频里伯母戴的珍珠耳环，和米色绝配！”两个孩子为了她的穿搭争执不下，直到姜钰寒带着宵夜赶来，才发现柒云卿对着满床衣服发呆。
姜钰寒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很紧张？”
柒云卿摇头笑道：“我感觉现在紧张的不是我，而是这俩儿。”
姜钰寒也看到了，轻笑：“我爸连泡茶水温都要纠结十分钟，真正紧张的人说不定是他们。”她瞥了眼还在争论的姜钰苑和柒宏宸。
说着，他将柒云卿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最完美的了。”柒云卿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
说不紧张的某人，接机那天还是早早起床，特意化了个淡妆。
姜钰寒来接她时，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相信我，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
姜钰寒见她双手交叠安静候着，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指尖：“真不紧张？”她反手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像初次见家长的人。”
董韵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他们，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姜钰苑抢先一步扑过去：“大伯大伯母！我可想死你们啦！”抱住董韵就是一个蹭脸杀，惹得姜维笑着直揉她脑袋。
董韵松开姜钰苑后，立刻拉住柒云卿的手，目光温柔地打量着她：“可算见到真人了，比视频里还漂亮！”她的手温暖柔软，轻轻捏了捏柒云卿的手指。
姜钰寒：“天冷，大家先上车吧。”
等众人落座车内，柒云卿深吸口气，捧出礼盒：“伯父伯母，一点心意，还望喜欢。”
她先将木盒递给姜维：“听说伯父爱茶，特意寻了这罐陈年普洱，希望合您口味。”
姜维接过，眼中满是惊喜，小心翼翼地打开：“这可是好茶啊！丫头有心了！”
接着，柒云卿又将锦盒递给董韵：\"听说伯母喜欢刺绣，这个香囊是我自己绣的，希望您不嫌弃。\"
董韵双手接过锦盒，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稀世珍宝。打开盒盖的刹那，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指尖颤抖着抚过细腻的针脚：“哎呦，这绣的可真是太漂亮了！我们云卿这手可真巧。这玉兰花绣得栩栩如生，连露珠都像要滴下来似的！”说着，她抬起头，眼角泛起泪光，“谢谢云卿，这是伯母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姜钰寒从后视镜里与柒云卿对视，两人相视而笑，眼里满是幸福。
之后回去的路上，姜钰苑像个小喜鹊似的，叽叽喳喳地汇报这段时间的生活。
当说到自己拜了程派名角古雅兰为师时，姜维笑着从后视镜里看她：“我们小苑出息了，下次有机会给伯父伯母唱一出？”
一说到唱戏，姜钰苑立刻来了精神，当场就亮了一嗓子，高亢的唱腔吓得正在开车的姜钰寒手一抖，车子在车道上晃了晃。董韵一边嗔怪地拍了下姜钰苑，一边偷偷和柒云卿交换了个忍俊不禁的眼神，柒云卿这才发现，紧张的不只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