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看到杨帆，立刻跑了过去：“爸爸，你知道吗？外婆可厉害了，把康康妈妈摁在地上，打得她皮青脸肿的，康康妈妈只能哭着求饶！”听她的口气，俨然在说什么丰功伟绩。
齐月如被外孙女说得很不好意思，制止道：“喜乐，外婆厉害咱们自己人知道就好了，不要到外面去说。”
“好！”喜乐大声答应着。
杨帆听了心里老大不痛快，自己人知道就好，不要到外面去说，也就是说自己是外人呗？喜乐那一脸骄傲的样子也让人担心，在她看来，打人都成了值得炫耀的事情了，这样下去，孩子岂不要误入歧途？
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妈，您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嘴上这么说，可脸上的伤骗不了人。到了家，颜和平找出医药箱，给老婆上药。喜乐站在边上，踮起脚尖。颜和平的棉花棒点到哪儿，她就鼓着嘴，给齐月如轻轻吹气：“外婆，你疼不疼？”
齐月如说：“不疼。”
喜乐说：“外婆，你要疼的话就跟我说。”
齐月如笑道：“和你说，你会治伤啊？”
喜乐一本正经地说：“我帮你多呼呼。每次我摔跤了，妈妈就帮我呼呼，一呼呼就不疼了。”
齐月如又笑道：“你妈妈呼的是仙气，还能一呼就不疼了？”
喜乐听出了齐月如在质疑自己的话，很肯定地说：“是真的。””
“好好好，是真的。”
“好了。”颜和平直起腰，扔了棉花棒，将碘伏瓶盖起来，“除了皮外伤，别的地方受伤了没有？要不要到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哪有那么金贵？”
“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说出来，一把年纪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颜和平将医药箱放回原处，“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居然去跟一个能做自己女儿的人打架！”
齐月如说：“她除了比我年轻，其他什么都比不过我。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货色。我要不是手下留情，让她躺床上三天起不来！”
“再娇生惯养，人家也年轻，身体肯定比你好！”
“妈！”杨帆突然站起了身，唯唯诺诺地说道，“既然您今天受了伤，那我就把喜乐带回去了。”
齐月如说：“一点皮外伤而已。下地干活的时候，哪天没有这种小擦伤，没关系的。”
颜和平也说：“你妈受伤，还有我呢？我会照顾好她的。”
“您还要照顾生意。鱼摊上就小周一个人，肯定顾不过来的。”杨帆很坚决，“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情，照顾她一个人肯定没问题。再说，现在幼儿园除了吃饭唱歌睡午觉，都不教任何语文数学上的东西，我想在家给她提前预习一些小学的课程。这样到了小学，她就不用太吃力了。”
颜和平劝道：“杨帆啊，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可现在就让喜乐学小学的课程，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再说，其实小学整个六年的知识，也不是很难，只要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老师讲，回来监督她认真完成作业，一定能掌握的，你不必太着急。太小的孩子，就让她学那些加减乘除，可别揠苗助长了！”
齐月如说：“你爸说得没错，颜溪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没学加减乘除，到了小学还不是次次考第一？这么小的孩子，学什么小学知识啊？把老师要教的知识，现在就让她学一遍，你能保证你比老师教得好？孩子就应该让她多出来活动活动，现在这个年纪，健康成长才最重要。让她和你整天关在那个屋子里，不得憋出病来？”
颜和平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给了妻子一个警告的眼神。齐月如也知道，自从杨帆得病后就变得异常敏感，在他面前就不能提这个“病”字。抬眼一看，果然脸色煞白。
她正想开口解释，却听到杨帆说：“关在屋里是不好，可总比将来经常出入派出所要好。我不想我的女儿长大后没有一点女孩的样子，跟个孙二娘一样，喊打喊杀，最后等着她的那只有牢饭了！”
“你这是说我呢？”齐月如一跳而起，声音冰冷，“我没教养，是孙二娘？你文质彬彬，有礼有节，是吗？你要有礼有节，会这么说自己的丈母娘吗？你倒跟我说说，哪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会这样说一个长辈？”
颜和平着实没想到杨帆现在说话会这么没分寸，但毕竟是自己女婿，何况喜乐还在这儿，只得劝齐月如道：“你消消气，杨帆不是这个意思。你肯定弄拧了。”
齐月如说：“我管他什么意思？他说我孙二娘，我就孙二娘怎么了？为了我女儿，我变成孙二娘，我乐意！杨帆，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颜溪自从嫁给你之后，你有一点男人的担当吗？你能给她一点安全感吗？没结婚前你躲在你妈和你姑姑的翅膀下安享太平；结了婚，你躲在自己；老婆的翅膀下苟且偷生。我把我女儿带到这个世界来，难道是为了给你遮风挡雨的吗？你但凡有点担当，能为她挡住一些风霜刀剑，她至于被那些谣言伤害吗？”
“好了！”颜和平呵斥着，“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我就要说，我偏要说！”齐月如指着杨帆，声音哽咽了，“你年轻轻轻得了这种病，大家同情你，小心翼翼对待你，说话做事，处处得想着会不会刺激了你。你是国家保护动物，你必须处处受照顾。可我的女儿呢？你们，你和你妈什么时候关心过她？这些日子她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你们有一句关心吗？你们处处以自己为中心，把别人的付出别人的关心视作理所应当，也不看看，颜溪她也不过是一个孱弱的女孩子啊！”
说着，她一把拉住喜乐：“就算喜乐跟着我成为了一个不良少女，也好过跟着你成为一头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杨帆被骂得无地自容，转身走出了家门。
颜和平看着老伴叹气：“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齐月如说：“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是他自己挑起来的，不怪我！”
颜和平说：“你这样还不是让女儿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