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刺耳的哨音划破长空,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李承义看着空中炸响的哨箭,喃语道:“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吴文昌皱眉:“你说什么?”
李承义摇了摇头,指了指城外:“邓容、陈肇基要逃了,大王的旗帜要回来了。”
吴文昌疑惑地看着李承义,总感觉这个人今日有些神神叨叨。
西军营。
陈山、阮高桦等人走了出来,跟着陈恭走向兵器库房,库房军士见是陈恭,抬手阻拦:“陈元耀的部下还没资格来这里——”
陈恭疾步上前,抽出腰刀便砍杀了看守,不等另一名看守拔刀,刀已架在其脖子上:“打开库房,否则,死!”
看守畏怕地拿出钥匙,将库房打开。
陈恭一刀拍晕了看守军士,踹开库房的门,厉声喊道:“从今日起,你们要为大明战斗,拿起武器,随我杀出去!”
陈山、阮高桦等人闯至库房,将刀枪弓箭纷纷带走,武装起军队,不等占城军反应过来,突然杀出。
毫无防备的占城军被清化军杀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极是惨重。
当吴文昌察觉到俘虏造反时,城内已经喊杀声一片。
急切的吴文昌看着李承义,喊道:“李太保,我们去镇压吧!”
李承义平静地看了一眼吴文昌,摇了摇头:“我们没兵可用了,你在城外战损数千,如今阮佳标又带走了四千出城作战,现如今坚守四门的军队已不足四千,你从何处调兵,又如何调兵?”
吴文昌傻眼了。
这就是占城军始终无法长期占领大城的原因,兵力严重不足,看着兵力是不少,可分散一下,抽调一下,就显得极为空虚,破绽重重。
吴文昌咬牙切齿:“就不应该留俘虏,全都杀了哪还有今日之祸!李太保,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哪怕是先行放弃四门,也需要先这股力量镇压下去,否则大王来了,我们没办法交代!”
李承义看向城内,指了指那一条条街道,对吴文昌道:“来不及了,你难道没看清,他们不是漫无目的地暴乱,而是有条不紊地战斗,你看,那支清化军去了北城门,那支清化军去了东城门。”
“那个应该是陈恭吧,陈元耀的部将竟也跟着造反了,他们朝着西城门来了,看那兵力,至少也有五千,西城门还有多少守军,八百对吧,能扛得住吗?”
吴文昌发现李承义是对的,这些人不是单独的闹事,而是全部俘虏的集体反攻,是有人布置周密的一次造反!
“陈元耀!”
吴文昌将一切归在了陈元耀身上。
李承义没有为陈元耀洗白,只是看着占城军被迫登上城墙,靠着马墙阻击清化军。
清化军并没有盲目进攻,陈恭带人端了城中的指挥之地,将制蓬峨收藏的五箱子手榴弹给拿了出来,并在城下布置了大量弓箭手,然后对城墙之上的吴文昌道:“投降,尚可活命,若不投降,我们可就要出手了。”
吴文昌怒斥:“陈恭,你个叛徒!我们死也不会投降!”
陈恭厉声道:“不投降,就只能死!”
吴文昌毫不畏惧:“那就放马过来!”
李承义走至吴文昌身旁,低声道:“我们需要时间,可以假意投降,直至阮佳标与大王兵合一处,也好重新打下城池。”
“李太保!”
吴文昌难以置信。
李承义叹道:“占城军已经折损严重,若是这三千余人也折在城墙之上,占城国还有多少兵力?我们要为大局着想,为占城国的未来着想,你也不希望所有占城精锐全都牺牲在这里吧?”
吴文昌挣扎。
李承义循循诱导:“等一两个时辰,大王拿下清化,这些人也会被消灭,这样我们的将士还可以活下来!这是唯一保全占城国力的办法了,咱们占城国,经不起再死人了!”
吴文昌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军队,弓箭随时可以引发,火药弹也在这些人手中。
硬抗,确实只有死路一条。
可投降,可不符合吴文昌做人臣的本意。
李承义知道吴文昌是制蓬峨手下的忠臣,让这样刚强的人投降很难,于是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等此间事了,我与你去大王那里领死,守住气节!”
吴文昌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下令占城军放下武器。
陈恭当即命人将占城军扣押起来,然后分兵占据四门,接管城池。
吴文昌被收走了刀,却没有被捆绑起来,正疑惑中,就看到陈恭、陈山、阮高桦等将官齐刷刷地冲着自己行礼,茫然不已。
李承义从吴文昌身后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吴文昌:“他们是在给我行礼,不是给你。”
“什么?”
吴文昌骇然地看着李承义。
陈恭、陈杰上前,站在了李承义左右。
李承义走至垛口前,看着城外的战斗,对吴文昌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陈元耀那种粗人可以布置如此周密,可以让这些降将如此服帖,又如此有秩序地战斗吧?”
吴文昌蹬蹬后退两步,抬手指着李承义:“是你!”
李承义侧头笑道:“没错,是我。”
“为何,大王待你不薄!”
吴文昌浑身发冷。
李承义可是国王制蓬峨的心腹,是其智囊,十来年兢兢业业,一心为占城国!
可现在,他竟然背叛了占城国!
一想到这个家伙劝自己投降,占城军被当了俘虏带走,就后悔不已。
李承义转过身,背靠女墙,对吴文昌严肃地说:“为何,因为我始终是大明人,为了大明的利益,为了朝廷在南洋的大局,我只能这样做。诚然,大王对我很好,只是——”
“我的命属于镇国公,属于大明,不属于制蓬峨!十一年,好漫长的潜伏。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吴兄,你愿意归顺大明,成为大明的官员吗?”
吴文昌怒发冲冠,冲着李承义便跑了过去,恨不得将他活剥生吞!
陈恭一脚将吴文昌踹翻在地,厉声道:“不妨告诉你,城外的大王旗之下,可不是制蓬峨,而是陈元耀!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