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林白帆抓住韩宜可便朝着船舷拖去,韩宜可挣扎着喊道:“镇国公,贪污的杀,结党的杀,我韩宜可绝不会为他们求情,可这起案件已不再是单纯的贪污结党,而出现了恶意构陷之风——”
梅里看着穿着官服,像是个大官的韩宜可,低声询问黄时雪:“他是?”
“布政使,你应该知道这个官职。”
黄时雪回道。
梅里自然听说过,这是一个行省主管民政最大的官。
伊丽莎白双手捂住嘴,有些畏怕。
顾正臣也太过强势了吧,他敢将一个官员要丢下海去?不,应该只是简单的恫吓,不是真正想丢下去。
“镇国公!”
韩宜可被萧成、林白帆举了起来。
萧成看向顾正臣。
顾正臣紧握了下拳头,转身走向韩宜可,抬了下手。
萧成、林白帆将韩宜可放了下来。
伊丽莎白松了口气,果然是吓人的。
黄时雪微微皱了皱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韩宜可整理了下衣冠,拱手道:“该死之人,我韩宜可自然不会说什么,可不能任由朝廷牵连无辜,就连广东,也被抓走了五个知县,一个知府,就因为与御史有过一些私交——”
“韩布政使!”
顾正臣目光冰冷地看着韩宜可,问道:“对于朝廷牵连无辜,你上过文书吗?”
“上过!”
韩宜可正色道。
顾正臣背过双手:“那文官谈何我手握兵权,心存不轨时,你为我上过书吗?”
韩宜可皱眉。
顾正臣继续说道:“文官说我勾结商人,手握财权,挥手之间便能富可敌国时,你为我上过书吗?”
韩宜可心头一沉。
顾正臣上前一步:“文官说我门生无数,结党成群,是个权奸时!你——韩宜可,为我上过书吗?”
韩宜可面露愧疚之色,低下头:“没有。”
顾正臣冷笑不已:“文官结党造势,想要将我定为权奸,说我是赵匡胤,说我有朝一日敢来一场陈桥驿兵变,他们想要让我死,想要我满门性命的时候,你韩宜可上过书吗?”
“没有!你从来没有为我上过书!”
“现在,陛下察查结党之人,你凭什么站出来,让我为他们上书求情?”
“你韩宜可高尚,有道德,有骨气,顾怜其他官员,那你想过没有,若不是我顾正臣做事坦荡,我满门已是不在!”
“敢问一句,我顾正臣,是不是无辜之人?我被一次次牵扯在死亡线上时,你的正义在哪里,你的道德在哪里?”
“你不敢发声!因为你怕,怕那些人说成你是我顾正臣的同党,怕连累了你的官途,怕未来的每一步,都会被人说成,与我顾正臣有关!”
韩宜可看着怒火冲冲的顾正臣,摇头道:“不是,并不是这样。”
顾正臣退后两步:“韩宜可,你为他人敢上书,却不敢为我顾正臣上书,同样是被冤枉的人,无辜的人,为何被匿如此区别对待?你心中坚持的正道,便是这般不堪吗?”
韩宜可看着顾正臣一挥手,自己竟又被萧成、林白帆给抓了起来,赶忙喊道:“你误会——”
“丢下去!”
顾正臣下令。
萧成、林白帆直接将韩宜可丢了出去,只不过为了避免韩宜可摔死在海面上,是倾斜着丢的。
噗通一声之后,韩宜可的脑袋很快冒了出来。
李景隆探头看去,见韩宜可竟然会踩水,嘴角暼了下,看来是不需要救一把了。
韩宜可被驱赶到了岸上,站在码头,看着宝船旗舰,高声喊道:“我不为你上书,是因为我知道你能应对!可他们不行,他们会死!你不是爱民如子吗?出手帮帮他们!”
没人回应韩宜可。
韩宜可冲着旗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严桑桑看着情绪并不太好的顾正臣,轻声道:“夫君若是不喜欢这韩铁面,咱们以后就不见他,让人将他拦在外面就是。”
顾正臣吐了一口气,满脸冰霜转眼消失,一身轻松地说:“若不这样做,他不知道会缠我多久,索性赶走了,让他惭愧一些也好。”
“夫君的怒火是装出来的?”
“要不然呢,我会在意他为咱们上不上书?”
顾正臣很清楚官场的最大规则,那就是皇帝说了算。
只要皇帝不发话,官员再多弹劾也是白扯,看似风波巨大,实则如风过山林,林动了,山依旧岿然。
谁帮不帮忙不重要,真到了危险时候,韩宜可这种人说话也不管用。
梅里、伊丽莎白等人总算是见识到了顾正臣的厉害,说丢人到海里,那是真丢啊,不愧是国公人物,看来不能得罪他,免得哪天也被丢海里了,那个布政使会游泳,可两人不会游泳……
五月初时,船队抵达太仓州。
信国公汤和早已等待多时,身边还跟着张培、姚镇。
眼见船停靠至码头,汤和便走了过去。
顾正臣带人下船,看到了张培、姚镇,不由愣了下,转而对汤和行礼:“信国公。”
“镇国公,咱们可是老熟人了,你且听听家事,也好安了心说话。”
汤和言道。
张培上前,对顾正臣、严桑桑行了个礼:“老爷、夫人,顾老夫人已无大碍,医学院的人说了,只是气虚了些,养个两三月,便会恢复如初。”
顾正臣放松了些,问道:“李氏如何?”
沐春有些紧张。
张培笑道:“虽然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母女平安,恭喜沐少爷。”
沐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怎么是个闺女,我想要个儿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顾正臣拍了下沐春的胳膊:“李氏为了你,怕是丢了半条命,若是再嫌弃男女,你就不怕她忧虑成疾?女儿也是心头肉,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沐春点头:“弟子知道。”
顾正臣看向汤和:“连我府中的人都喊到了这太仓州,是你的主意,还是陛下的安排?”
汤和哈哈大笑,眼神中闪过精芒:“若是我说,这是你那宝贝儿子的安排,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