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已是被那珠串吸引了所有目光。
手串每一颗珠子都浑圆光润，晶莹剔透，唯有那一颗红色珠子最为显眼。
这颗红色珠子通体正红，光泽细腻，不同玛瑙和宝石。
许棠认不得这是什么，但是知道绝对是好东西。
所以许棠觉得有些太贵重了：“少爷还是别拿这个做赌注了，太贵重。”
许棠神色郑重劝说的样子，让叶清时忍不住轻笑：“无妨。”
叶清时就这么将东西摆在桌上，激励许棠。
许棠也是真喜欢，且有那么几分不服输的心思，故而也是用心琢磨。
琢磨了一阵子，她还真是自己琢磨出名堂来，顿时霍然开朗，也更是有些感慨。
听她莫名其妙探口气，叶清时就搁下手里的笔，看一眼她磨得太浓稠的墨，半点也不恼，反而微微带笑：“想明白了？”
许棠点点头：“想明白了。”一低头看见自己磨的墨不行，顿时又有点儿脸红——走了神，事儿就没办好。
于是赶忙加点水，再细细的调和调和。
叶清时更加无奈：“今儿怕是要写断手了。”
许棠咳嗽一声：“少爷能用完的。”
叶清时自然也不纠结这个，不过是玩笑，而后直接问她到底想明白什么了。
许棠就将自己想出来的这些说了一遍：
“其一，甄家找女儿这个事儿，本可能就是个幌子。这么多年没找到，他们相比早就死了心了。”
“其二，甄家如此随意就认了女儿，带回了京城，可见的确也不是真为了找到亲生女儿，而是为了找一个女儿。”
换言之，是不是亲生，其实不要紧。
许棠叹一口气：“只是可怜甄夫人，恐怕是真以为那是自己亲生女儿了。”
所以才会要求上族谱。
甄清嵘必是知道全部，故而才会阻拦，两人才会吵起来。
而那大少爷，也是心里不愿意让个来路不明的乡下丫头坏了自家血脉。或许也有故意和甄夫人做对的缘故。
许棠又点明白另一件事情：“少爷刚才没否认是给陛下冲喜这个事儿，所以由此可见甄家的心思。”
“若找回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甄清嵘未必就愿意这么做了。”许棠冷哼，莫名觉得甄清嵘有点儿叫人讨厌：“这样一来，就算将来再找回了亲生女儿，也大可以说一句弄错了就是。再认个干亲，就将这个事情圆过去。”
“不是甄清嵘精明，是甄家老夫人精明。”叶清时慢慢悠悠纠正一句，“不过甄清嵘是为了他夫人的命，所以才答应了这么荒唐的事儿。”
“他能那般对自己妻子，执意要娶现在这位夫人过门，就足以可见他不是什么好人。”许棠一本正经的分析，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
在许棠看来，甄家这一场悲剧，全是甄清嵘一手造成。
当然，甄夫人也是愚蠢。为了所谓仰慕，就非嫁不可，导致自己这一生都是不得开心。
也不知道甄夫人后悔不后悔。
许棠这般神色，落在叶清时眼底，他心思微转，就笑问一句：“若你是甄大人的女儿，你也这般觉得他不是好人？”
叶清时这话让许棠的心尖都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她的反应飞快：“少爷别胡乱玩笑了。甄大人是什么人家，我们是什么人家？再说了，这个事儿就是这么个理。”
是不是好人，就在那儿摆着。
叶清时依旧是温和浅笑，语气平稳：“其实甄清嵘这一生，也是有些不顺心。年少时，他立下功勋，得了先帝器重，一路提拔。可谓是名满京都。”
“唯独婚姻，却是颇有些波折。他因母亲和先帝的缘故，从小定下娃娃亲，长大后，也就只娶了先前的夫人。只是两人性格不合，甄清嵘宁可在衙门通宵值夜，也甚少回家。后来偶然遇到现在这位夫人，也不知怎么一见倾心。”
叶清时看着许棠，没错过她面上半点反应：“甄清嵘曾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他宁可从不曾那样出风头，也宁可做个碌碌无为之人，只要能遇到他夫人，他就心满意足。”
许棠听着这些话，心里乱糟糟如同乱麻，她抬头盯着叶清时的眼睛，微微抿起唇瓣，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少爷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纵他是痴情种子，与我何干？”
叶清时被她说了这么一句，一时之间反倒是哑然。
好半晌他才笑着摇头：“倒还真是。与你又无关，只是可惜甄清嵘罢了。”
“因果都是自己种下的。”许棠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态度有些冲：“所以也没什么可惜。”
“少爷有功夫可惜他，倒不如想想怎么对付他。他可是太后的人。”许棠认真盯着叶清时：“少爷怎么心疼起对手了？这可不像少爷了。”
叶清时登时就被这么一句话噎得完全反驳不得。
好半晌干脆伸手在她额上一敲：“你这丫头还教训起我来。”
说完就将盒子往许棠面前一推：“看看。”
许棠还没来得及看，赵澜抱着一盆花回来了，叶清时让他进来，他一进屋，来不及回话就先看见了桌上的东西，顿时惊了一下：“这可是好宝贝。”
许棠丝毫不意外，叶清时也神色不动，不过却道：“你认得？那就给这丫头讲讲。”
许棠就知道，叶清时对赵澜是有点怀疑了。
赵澜也是故意卖弄，便详细解释一番：“这手串可不一般。砗磲是产自南海海中，比起南珠来丝毫不差。”
“普通砗磲已是难得，最难得的是玉化砗磲。这只能偶然寻得，曾经散宜生就是用这个东西去换回文王的。玉化砗磲莹润通透，寻常美玉都不能比。关键是，还能精心安神，增加智慧修行，佛教七宝中的第一。”
“而那一颗红珠，是红珊瑚。红珊瑚极为难得，尤其是像这一颗这样红得如此美妙的，更是少见。”
“所以这样一串手串，殊为难得。”赵澜不声不响拍了个马屁：“也就是少爷配享用这样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