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时轻笑：“这倒是。只是我却替那小姐不平。”
这件事情，竟然就如此定下。
叶清时的任性，也让许棠既有点儿无奈，也有点儿佩服，莫名又有点儿羡慕和喜欢。
能这样活着，才算痛快。
而这么一句话，莫名也是撞进了许棠心里。
这样的话，大概世上也就叶清时一人会说了吧。
许棠低下头去，郑重道谢：“多谢少爷。”
“谢我作甚？”叶清时含笑看她，目光轻盈柔和，面容清隽雅致，说不出的贵气逼人。
许棠抬起头来，嫣然一笑：“替那真正的甄家小姐谢谢少爷。她这一辈子，能得少爷替她不平，是天大的福分。”
叶清时但笑不语。
天大的福分？
这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
“不过，那个假的甄小姐，未免可怜。”许棠想想，也是唏嘘：“从此之后，恐怕是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叶清时摇头：“这可不一定。也许，她本就是自愿呢？就算富贵窝里动荡，也比挨饿受穷强。”
叶清时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许棠若有所思，最后一笑：“就是觉得，少爷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功夫。”
叶清时但笑不语：“我觉得值，就做了。”
叶清时伸出手来，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上的砚台：“该磨墨了。”
许棠就挽起袖子来，取出一根墨条，认认真真的替叶清时研墨。
服侍叶清时这件事情，从没有任何时间，比这一刻都还要尽心尽力。以及诚心诚意。
从前总觉得服侍叶清时，效忠叶清时，是交易。
可今日却完全不同。
叶清时当得这一切。
一时时光静谧，两人各做各的事儿，都没再说话。
翌日，叶清时便浩浩荡荡出门去——
出门前，叶清时笑对绿染和许棠道：“今日天气不错，出门逛逛，许你们一人一套首饰。再带你们喝茶听书去。”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儿，不过那时候没有许棠。
也不会一人许一套首饰。
绿染纳闷，却下意识看一眼许棠。
许棠悄悄问绿染：“怎么了？”
绿染抿唇笑：“只觉得少爷越来越宽厚温柔了。”
许棠自然是疑惑不已。
不过不管她如何疑惑，一行人依旧是出发了。
赵澜看着两个丫鬟，莫名有点儿羡慕。
这当丫鬟也未免太幸福了些。
许棠看着赵澜头上，那灰色已是十分明显。
许棠就紧紧跟着叶清时上了马车。
赵澜也被叶清时叫上了马车。
叶清时看一眼赵澜，忽道：“从前你也是读书的。”
赵澜点头：“是，曾读过书。”
“那今日路过书铺，你也可选几本书。”叶清时说这话时候，随意又自然。
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
可赵澜却微微一愣，半晌才欢喜道谢：“多谢少爷恩典。少爷对我如此……”
叶清时抬手来，似笑非笑看他：“这些话就不必了。今日出门，大家都高兴高兴。”
许棠笑眯眯的看赵澜：“少爷对咱们这般好，咱们只需要尽心报答就行了，漂亮话就不必说了。赵大哥你说是不是？”
叶清时这么好，赵澜就更该拿出全身本事来帮他了。
赵澜连声称是。
一路就这么到了县城里头。
县城里依旧是热闹的，虽是个小地方，可却也人来人往的。
路过新修的庙宇，叶清时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又笑看许棠：“倒是不错。”
像模像样的。
许棠莫名有些腼腆，不过当着这么些人不好说什么，“少爷说不错，那肯定是不错的。”
赵澜看看叶清时，又看看许棠，弄不清楚两人在猜什么哑谜。
待到了首饰铺子，叶清时一看那铺子，又笑：“真是巧。”
许棠抬头一看，看见那个薛记二字，也笑：“的确是巧。”
“走罢。”叶清时率先就往铺子里走，恰好隔了两家就是书铺，于是就侧头看一眼赵澜：“你是先去看书，还是与我们一同？”
赵澜自是有选择：“我身为少爷随从，自是跟着少爷。”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进了收拾铺子。
薛记掌柜也是看出来这是贵客，忙迎着进了内里，又请叶清时坐了，这才亲自问叶清时需求什么。
叶清时指了指两位丫鬟：“这是我的爱婢，尤其是年岁小的，适合她们二人的首饰，挑那成套的来。”
叶清时这样一说，掌柜的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忙不迭的就将东西全送过来，不过到底是县城，好东西少了些。
许棠心知肚明不过是说给外人听，自然神色如常，不过绿染却是难免有些害羞，双颊绯红，几乎不敢多看叶清时一眼。
许棠侧头看一眼绿染，轻轻捏了她一把：“快选。”
绿染这才回过神来，也忽然想起，叶清时对自己平日里也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即便是这样说，那也不算什么。
而且叶清时也说明了，尤其是许棠，更是他的爱婢。
绿染神色黯然下来，“嗯”了一声，算是想明白了，就一心一意挑选东西起来。
掌柜的拿出了一对珍珠做的璎珞发带来：“这个适合小姑娘。珍珠是淡水珠，不贵，也不是最好的珍珠，珠子是红玛瑙的，既不繁复，又十分精致。”
“而且身份上也不逾越。”
掌柜的又拿出了两朵小小的珠花：“这是珠贝母的壳，磨得薄薄的，穿成的小花，里头米粒大的珠子做的蕊。”
“小姑娘都是梳的丫鬓，一边一个，正好。而且一个上头坠着两颗银铃，俏皮又好听。”
掌柜的又拿出个项圈：“项圈也是珍珠的，用细小珍珠串成的。底下吊着的玉片是个平安锁。精巧细致，而且不抢眼。”
还有一对耳环，耳环上坠着三个小小的珍珠，走起路来，也是轻轻晃动。
“另还有一对镯子，是银钮花的。”
许棠看得是津津有味：掌柜的这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放出来了，寻常人可瞧不见。
许棠看得津津有味，叶清时也同样是津津有味。
“既如此合适，就这一套罢。”
许棠其实也十分喜欢，不过又觉得不好意思：“太招摇了。”
“既是我的爱婢，又有什么好招摇？”叶清时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