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叶清时这个时候说这个话。
许棠这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那头甄清嵘和荣氏就先急了。
尤其是甄清嵘的脸色，黑的像是锅底：“永王，这是什么意思？”
甄清嵘连尊称都不叫了，直接就直呼其名。
由此不难看出甄清嵘的心情。
甄清嵘这样的态度，荣氏也就没有，说话却也是一直看着叶清时。
许棠也是皱眉。
而面对甄清嵘这样的质问，叶清时不慌不忙轻声说了句：“本王只是想要娶个媳妇儿而已。”
这话说得竟是坦坦荡荡，毫无芥蒂。
甄清嵘脸色自然还是不好，毕竟这算是什么理由？
叶清时就算是按照规矩上门来求亲，甄清嵘觉得自己也未必会答应，更何况用这样的手段？
所以甄清嵘直接就开始警告叶清时：“永王殿下莫非是觉得，我甄家好欺负？”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叶清时看着甄清嵘，好半晌才说了一句：“如何又算是欺负？既然是你们先答应了我，如今就算有变故，也不可轻易取消婚约。”
“还是说甄家唐唐世家大族，竟然是要赖账吗？”
叶清时如此振振有词的样子，完全就像是自己才是那个有道理的人。
甄清嵘当然不可能认账：“什么时候我们答应过永王了？”
“婚约都签了，如何算是没有答应呢？”叶清时神色平静，反问一句。
甄清嵘自然气的够呛，忍不住嘲讽一句：“没想到永王居然是如此信口雌黄。未免堕了皇室的威名。传出去恐怕也不好听吧？”
叶清时胸有成竹，一派安然：“有没有本王拿来，二位长辈一看便知。”
叶清时越是如此笃定，许棠反倒是越发觉得自己不能确定当初到底签的是什么了。
可是——
又怎么可能呢？
叶清时绝不可能预知未来呀。
荣氏一直都看着许棠的脸色，现在看见许棠不怎么确定的样子，顿时就悄悄拉了一把甄清嵘，让甄清嵘也看许棠的脸色。
甄清嵘自然也就看得出来，许棠这是心虚。
所以甄清嵘就没有了底气，万一叶清时真拿出一张婚约来又怎么说？
甄清嵘一时不说话，叶清时反倒笑了笑，对着甄清嵘说了句：“不如借一步说话。”
于是两人就出去说话。
而荣氏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悄悄的问许棠：“方才永王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许棠摇了摇头：“当初的确是欠了卖身契，但是当时我不认字。所以到底是什么还真说不好。”
不过平心而论，许棠也没想要让两家从此交恶。
叶清时是天命之子而增加，如果想要长盛不衰，只能选择帮助叶清时，如果和叶清时对着来的话，将来下场也不知会如何。
荣氏这个时候问了许棠一句：“我看永王倒不像是开玩笑。你心里到底想要如何？与娘交个底。我们也好帮你。”
许棠苦笑一声：“少爷对我极好。只是现在我这副样子实在是不愿意拖累了他——”
叶清时还有雄图霸业要去完成。
带着一个瞎子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娘问你一句话。”荣氏压低声音在许棠耳边轻声问道：“永王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仍是这样的话，一问出口，许棠自然也就明白了荣氏心里在想什么。
许棠只用了另外一句话来回答：“荣嘉禾与太后关系那么好，又是荣家的嫡长女，少爷也没有半点动心，明珠郡主又是如何的天之骄女？却也依旧是没有半点动心。”
“少爷如果想要一个能够对自己事业有所帮助的人，不应该选择咱们。”
荣氏看着许棠如此信任叶清时，一时之间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这么说来，永王应该是十分有诚意了，不像是说假话。”
许棠对叶清时自然是十分了解叶清时，绝对不会拿着这个事情来开玩笑。
可就是因为知道叶清时不是在开玩笑，她才会越怕。
才会越觉得叶清时不应当被自己拖累。
许棠只能苦笑着低下头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荣氏犹豫片刻，反倒是说了句：“其实要我说，既然永王如此坚持，又是一片真心，自然也就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从前你能助他事业一帆风顺，今后也未必不能。”
荣氏又叹一口气：“只是娘害怕一件事情。将来万一要是永王入了宫呢？”
现在的局势仍是也是一清二楚，有时候甄清嵘也会在家中与荣氏说起这个事情，大家也都觉得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永王，燕王，还有一个雍王府的世子李获。
其中甄清嵘又最看好叶清时。
所以甄清嵘跟荣氏说十有八九，最后应该就是叶清时，除非燕王能够在这个时候生个儿子。
李获毕竟只是一个庶子。而且手段又这么厉害。
自然而然的也就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太后如今只会要求稳妥。
毕竟就算新皇登基，也十有八九只是一个傀儡皇帝。
甄清嵘也十分清楚，将来少不得又会是一场争斗。
就是不知道会鹿死谁手。
所以仍是这是担心将来许棠跟着叶清时会冒风险。
而且荣氏这么多年看着太后，自然也知道后宫女子的艰辛。
最关键的是——
作为过来人，荣氏当然最清楚，一个府里没有小妾是多省心。
要是将来叶清时做了皇帝，谁又知道会不会多出许多小老婆来？
到了那个时候，许棠又该是如何伤心？
所以荣氏反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许棠叹了一口气：“这个事情——倒是也不用太担心。我心中也是早就想过的，只是现在我这个样子实在已经是不适合——而且能做的事情也太少了。”
许棠觉得自己现在连萧明珠也是比不上的。
许棠甚至有一种，自己一夜之间又回到了那个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宫女的情景。
许棠如此妄自菲薄，荣氏却不干。
荣氏看着许棠，伸出手给许棠拢了拢耳边的鬓发，声音轻柔却坚定：“这件事情，却不是那么说的，就算以后真的一直都看不见了，你也不比其他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