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三个字，声音嘶哑而又干裂。
就好似，这三个字用尽他全部心力。
这三个字带给他的，是无尽绝望与茫然。
片刻，他喃喃地，又补充：“她，她腹中还有我和她的孩子，已经十周。”
叶子杰的声音太过悲恸绝望，以至于，听到这话的言希西，心脏像是瞬间被捏住般地难以呼吸。
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怎么回事？怎，怎么会死？”
她虽然没有见过叶子杰的这位未婚妻，可昨天听张妈念叨了一天慕容大小姐的好，又因为斯尔泽对叶子杰格外看中，连带着，她也对这位不曾谋面的慕容大小姐有了种难以言喻的亲近之感。
大约是觉得，两人都有个变态男人……
叶子杰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说：“验尸结果显示她是中毒而死，她家那些族人想要对付我，她与那些人有了争执，那些人怀恨在心，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将她毒死。”
言希西张了张口，万万没想到人是这么没的。
可，可昨天慕容宇脸上看不出丝毫关于他姐姐死去的痕迹。
慕容宇，知道吗？
“雅安的尸体就在门外。”叶子杰抬头，对斯尔泽说：“大人，求您救她，若您能救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斯尔泽没有回答，他盯着地上跪着的人类。
这个人类的身上，此刻被绝望与痛苦充斥。
这种情绪，最令他厌恶。
但现在，他看着地上的这一滩洇开的泥水，到无多少厌恶，只觉得对方可怜。
早听他的话把人杀了，哪里轮得到别人下手去杀！
他说：“这代价，你付不起。”
但叶子杰的血丝充斥的眼睛却在这一刻亮了。
这意味着，人还有救！
“大人，你说说，什么样的代价，就算我现在做不到，我以后也一定能做到。”
斯尔泽：“慕容家祖宅有一口井，井底镇着一头异化的蜚虫，我要那蜚虫死。”
叶子杰闻言，起身立刻朝外走去。
慕容家祖宅的那口井，恰好他知道，就在今天，他还去过那口井。
斯尔泽：“人类杀不掉蜚虫。”
叶子杰的脚步顿住：“请大人指教，我该怎么才能杀掉蜚虫。”
斯尔泽继续说：“你需放干自己的血，剔尽骨上肉，以一副骨架的状态，才能杀死的蜚虫。”
叶子杰：“大人，人类放尽自己的血剔尽自己的肉，会死。”
“人类会死，但你不会。”斯尔泽平静地继续说：“这些，都需要你自己亲自动手，而且血肉剔尽，永不能再恢复。”
叶子杰：“大人，我愿意。”
他回答的太过迅速太过坚定。
斯尔泽挑眉：“值得么？”
叶子杰微微垂头，看着手上的婚戒。
那时叶家落魄，不仅父母名下的公司在被族人瓜分，他们兄妹连生存也是大问题。
可那女人，那个骄纵蛮横的女人不由分说地，把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
她捏着他的下巴说：“皮相不错，我看中你了，以后当我男人，我罩着你。”
叶家能够东风再起，他能迅速地铲除异己壮大叶家，并为父母报仇，其中她助力最大。
他一直不喜她的。
她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不讲理且蛮横。
而且还不要脸，什么地方都要和他尝试。
简直就是个，是个……
虽然不喜欢，但他也知道，自己能有今时今日，全靠她最开始的提携相扶，虽然这提携相扶的代价是他自己。
但他也做不出恩将仇报之事，左右他没打算娶别人。
她要嫁给他，娶了就是。
他没想过她会死。
那天见到她亲笔写的取消婚约的信，他气得胸膛炸裂。
又觉得，这也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她惯来把什么都当儿戏，包括他。
或许在她眼中，他就只是个玩物，哪怕如今叶家今非昔比，哪怕慕容家对上叶家也要退避三分，可她却从不会在他面前低三下气。
订婚是她一时兴起，这取消婚约，也是她随意能做出的事。
叶子杰想了很多报复她的方式。
把她囚禁在叶家，玩弄她折磨她，要她痛哭流涕的跪地求饶，要她悔恨自己当初的决定。
要她，哭着求他。
可他从未曾想过。
她死了。
慕容家的那些人，就如当初的那些叶家人。
她看似是风光无限让人羡慕的慕容大小姐，掌控着慕容家的财政大权，是慕容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可其实，身边人一个个都在如狼似虎盯着她。
“大小姐怀了孩子后，精神一直有些不对劲，她怀疑自己也和慕容少爷一样被那病遗传，只是她发作的晚。又担心会让孩子遗传到，就一直纠结，要不要拿掉孩子。”
“可大小姐不想拿掉孩子，她说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难得有个孩子。但那段时间公司里接连出事，大小姐怀相不稳当总是难受，又因为那病的事情备受折磨，整夜整夜睡不着。”
“那个医生说吃药可以阻隔宝宝被遗传那病，大小姐就信了。”
“后来那几天，大小姐几乎没了神智，一直嗜睡，就连死的那天，也是在睡梦中去的。他们没敢对外说大小姐死了，只说大小姐去了国外，大小姐的尸体被扔进那口井里。”
“爷，我家大小姐，她一尸两命，死的好冤啊！我这段时间东躲西藏，吊着这口气，就是想见到您，我家大小姐，她死的太冤了呜呜呜……”
……
收起那些思绪，叶子杰沉声问：“大人，只要我杀了蜚虫，雅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活过来吗？”
他没有回答值不值得，但他这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会。”
得了这一句，叶子杰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
但马上，他又挺直脊背，坚定道：“大人，我会亲自放血剔骨……”
斯尔泽打断他的话，说：“三天后的午夜是最好的时间。”
“好的大人。”
一直不做声的言希西，在这时说：“她就在门外。”
她补充：“慕容大小姐，慕容雅安，她此刻，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