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的时候，周老爷子包括保护他的雷狼会的四个兄弟都已经死了，枪杀。”陈默喘了口粗气，解释道，“不过听菜市场周边的人说，动手的人讲的是中国话，所以我觉得可能不是小鬼子。”
“不是小鬼子？”听到这样的结果，雷耀眉头彻底拧成个“川”字，就算知道周老爷子的菜出了问题，最想动手的应该也是小鬼子才对。
陈默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摇了摇头后说道：“我也不太明白原因，所以急着把事情告诉你。”
皱眉思索片刻，雷耀冷声说道：“不管是谁，找到凶手，为周老爷子报仇！”
陈默重重点头，如果说想报仇，他绝对是院子里这群人中杀心最重的人。
蔡桂勤刚从周老爷子身亡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听到雷耀所说，当即提醒道：“就算想报仇，也得找到人再说吧？可现在的情况是，咱们连是谁动的手都不清楚。”
“要想找也容易。”李之贻插嘴道，“整个上海有能力也有胆子当街杀人的，除了小鬼子就只有军统中统，再不然就是帮会混混，可不管怎么说，这三方面中，只有小鬼子有杀人动机才对。”
“既然不知道，那就挨个问问就是了。”雷耀面无表情地转身朝房间走去，“我稍微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出发，先去找军统的人！”
雷耀刚推开门，就见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人，身边还有武馆看门的门生子弟在往外推搡阻拦：“哎哎，你干什么，都说了这里是私人武馆，不允许擅自闯入的！”
“我找人有事！”进院子那人推开武馆弟子，扭头朝着院子喊道，“雷耀在哪儿？我找他有事！”
“我们这里没有叫雷耀的，你找错人……”
“没事，这个人我认识。”见到那人，雷耀对尽职的武馆弟子说道，“你先下去吧！”
蔡桂勤朝那人摆了摆手，那弟子这才转身离开。
“蝶花，你怎么来这里了？”因为得知周老爷子的消息，即便面对蝶花，雷耀也没了往日里的笑脸相待，蝶花丝毫不介意，扯了扯被武馆弟子拽得变形的衣服，沉声道：“我来告诉你暂时不要动手！”
“动什么手？”听到蝶花说这些，雷耀反而来了兴趣，上下打量了对方两眼，眉头缓缓朝中间聚拢，“你都知道什么？”
“杀害蔬菜大王周诚的人，是军统派出的，领头的是李亮。”扭头瞥了陈默一眼，蝶花接着说道，“我来就是为了特地告诉你，李亮杀害周诚，就是为了要引你出现，所以，你最好不要有所行动。”
“他是如何得知我和周老爷子有关联的？”听到李亮这个名字，雷耀眯了眯眼，心中杀意涌起：“军统方面就这么想除掉我？”
“根据军统得到的情报，西门街事件发生的当晚，有人听到手雷爆炸的声音。”蝶花看样子应该也是匆匆赶来，额头隐隐有汗珠渗出，李之贻帮忙倒了杯水，又示意蝶花坐下说话。
喝了口水顺了顺气，蝶花继续说道：“而且事发当晚，有人听到西门街传出的一道声音，西门街临口的一处民居里，刚好住着一个懂些日语的教师，根据对方的叙述，当天晚上西门街传出的唯一一句话中，有雷耀，也就是你的名字！”
“这似乎跟我哥问的问题没有关系。”陈默眯眼打量着蝶花，心里的些许耐心马上就要被消磨干净，“因为听到有人喊雷耀的名字，所以军统就找上周老爷子？这明显不合常理吧？”
“当然。”蝶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要小看军统的情报能力，经过排查，军统方面得知了周老爷子昨天上午和两个年轻人有过接触，再加上西门街驻地的瘟疫出现得太过突然，上级便派人追查。”
顿了顿，已经缓过劲儿的蝶花垂头道：“李亮主动请缨，带着军统的人去了菜市场，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因为周老爷子不肯说出我们俩的身份？”陈默上前两步，怒目瞪着蝶花，“所以你们就对周老爷子下手了吗？”
李之贻拽了陈默一把，蹙眉道：“你冷静一下，蝶花的身份不太方便，而且下达命令的又是军统上峰，她能有什么办法。”
“哥！”向来听最听李之贻话的陈默显然冷静不下来，转头看着雷耀，咬牙切齿道，“咱们去宰了李亮那个狗东西！”
“李亮一定会死，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个问题。”雷耀走到陈默和李之贻中间隔开两人，免得陈默一时气不过动手，“我知道军统的人已经对我没好感，但为何这么迫切想杀掉我，比起小鬼子我还没这么重要吧？”
蝶花稍稍思索后，给出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之前发生的也就不提了，如今重庆方面担心日军的对等报复！”
对于这个字眼，雷耀十分陌生，场上众人也是分外不解，蝶花便寻思着合适的字眼解释道：“随着你在上海的行动，日军方面人员伤亡惨重，鉴于你的强大能力，重庆方面原本是想要拉拢你的，但是你拒绝了。”
雷耀稍稍点头，因为当时已经得知了李亮的奸细身份，他就没有答应戴老大的邀请，这件事老白也知道。
“所以上峰便认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便不能让你一直在外行动，惹怒日军，因为随着死在你手里的人数越来越多，重庆方面就越发担心日军会派遣暗杀高手袭击他们的高层人员。”
“所以他们就打算杀了我一了百了？！”雷耀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在场之人听到这样一番言论，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很早之前，他们都认为，在这乱世之中，重庆方面还能组建完善的政府机构，应该值得被相信，如今看来，那些人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
面对雷耀的嘲讽，蝶花没有任何反驳。她这次来冒着极大的风险，为的就是告知雷耀情报，免得雷耀等人恼怒之下反而掉进军统方面的陷阱，现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雷耀他们该怎么做，就和她没多大关系了。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李亮应该设好了埋伏等你去，一旦你们怒火上头冒冒失失前往，损失的就不只是周诚一人。”留下这么一句话，蝶花看了眼时间，跟雷耀打了招呼，转身离开。
李之贻从后面追了上来，陪着蝶花走到武馆门口，拉起蝶花的手：“周老爷子死了对雷耀他们几个来说影响挺大的，说的话不太中听，还希望你别介意。”
“不会的。”蝶花勉强笑了笑，身为情报人员，早就看惯了生生死死，所以得知周诚身亡的消息后，蝶花并没有多大的感触，现在想想，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先回去吧，记得劝劝雷耀，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我记下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蝶花很快便消失在海格路上。
李之贻回到院子里时，只听到闹哄哄的一团。
不知因何缘故，陈默雷霸郭军以及蔡桂勤几人嚷了起来，雷耀坐在石凳上置若未闻，看都不带看的。
“他娘的，周老爷子可不能白死喽，一定要宰了李亮那狗日的！”这是嗓门最大的雷霸嚷的。
陈默在旁边帮腔，和平时比起来，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周老爷子的仇，必须要报！”
而相对比较冷静的郭军和蔡桂勤则一致认为，即便要报仇，也不能现在动手。
“刚才那姑娘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军统那群人已经设下了埋伏，现在动手，就是自投罗网！”
郭军站在蔡桂勤身边，连连点头：“这件事的确不能操之过急。”
“好了，先冷静冷静，一群大老爷们，急急噪噪的乱不乱！”
不得不说，几包药粉就干翻了上千号小鬼子的李之贻在众人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这话一出，吵闹声顿时低了下去。
李之贻喊停了几人，见雷耀仍旧垂头不语，缓步走了过去：“你是怎么想的？”
“人必须要死！”雷耀简短的一句话，算是给陈默雷霸吃了一颗定心丸，而得到这个回复的李之贻则有些担忧道，“军统那边已经设下埋伏，眼睁睁往下跳可不行。”
“自然不能直接动手。”雷耀起身，脸色凝重，眼底深处时不时划过澎湃杀意，“陈默！”
听雷耀喊自己的名字，陈默几乎是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哥？”
“去找庞龙，问问李元最近一段时间还有没有在赌场出现？”
陈默当机立断道：“我这就去！”
见陈默这就要走，雷霸一把拉住他，然后挤出一丝笑脸道：“赌场我熟，不然还是让我去吧？”
雷耀面无表情地看了雷霸一眼，雷霸嘴角抽了抽，然后拍着陈默的肩膀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
陈默快步出了院子，雷耀目光转到蔡桂勤的脸上：“老蔡，麻烦你明天到周老爷子家走一趟，替我给老爷子上柱香，说句对不起！”
蔡桂勤咬牙点了点头：“包在我身上。”
“雷霸！”
“有事你说！”听雷耀喊自己，早就等着的雷霸立即应声。
“在你打理的那间赌馆散播一条消息，就说曾经在金鹏赌场连赢十五把的赌神要横扫上海各大赌场，而且消息传得范围越广越好。”
“你还要玩钓鱼？”提到连赢十五把，雷霸立即想起当初在赌馆时雷耀设下的局，正是借着那次，雷耀和李元成功搭上关系，但是自打76组织袭击赌场后，雷耀等人再也没有回去过，和李元的联系也就断了。
“做两手准备，如果李元不在金鹏赌场，那咱们就只能用这一招引他出面。”雷耀解释了一句，最后看向郭军，“你带上几个兄弟，找军统的根据地……”雷耀说着做了个“杀”的手势，重庆那边不是担心小鬼子的对等报复吗？那咱们就好好献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