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破碎
舒颜神色冷然的看着裴然，看他的脸色逐渐地变得挫败了下来，正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舒颜突然听见家属院的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只见沈月清的脸上带着泪痕，脚步蹒跚的跑过来，身后跟着一大串的人。
裴然懵了一下：“怎么了？”
沈月清看见是他，腿上就是一软，眼底的无措和惊慌让每个人都心生不忍：“裴然哥，我妈，我妈出事了。”
舒颜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眼睛刺痛的移开，但是这个时候，沈月清看见了舒颜，情绪激动的她上前一步猛地扇了舒颜一巴掌。
情况发展的如此之快，让人措不及防，舒颜摸着自己被扇的右脸，火辣辣的疼，看着面前泪流满面地沈月清，眼中闪过戾气。
“你在干什么？”裴然怒吼一声，上前拦住沈月清，“你疯了？”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害的我的脸被毁了，现在他还要来伤害我的家人。”沈月清嚎啕大哭：“我不听他的话，他就要毁了我的所有！”
“他？他是谁？”裴然看了一眼脸上带着清晰巴掌印的舒颜，眉头紧皱，眼眸深处带着心疼。
“是一个经常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威胁我，如果不听他的话去栽赃舒颜，他就要毁了我。”
沈月清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舒颜整个人宛如被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就连脸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他们都站在沈月清的身边，为首的裴然神色疑虑的看着她，问：“是你认识的人吗？”
舒颜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裴然的面色凝重：“她的脸过年的时候因为小孩乱扔炮竹被毁了，后来调查监控发现是个男人把东西递给孩子的。”
他顿了顿，猛地拔高了分贝：“舒颜！那个孩子才四五岁，现在还在接受心理疏导！沈月清的脸或许一辈子都要带着疤痕了，你说，跟你有关系吗？”
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愤怒和疑惑，他们都看着这个生面孔的女孩，她浑身藏不住的清贵，一看就不属于他们这个普通但是又团结的集体。
舒颜在裴然的目光逼视之下，怔怔的往后退，此刻的她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她想摇头说自己毫不知情，说她也是无辜的。
但是沈月清那样绝望的哭声犹在耳旁，她说不出来，直到背后抵上了坚硬的树干，舒颜宛如脱了力般低声：“对不起。”
裴然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沉重的疼痛，看着那个女孩孤立无援的站在那里，她原来是来找他表白心迹的啊。
可是沈月清又何其无辜呢？容貌对于女孩来说多重要，她的人生就因为这场意外而遭受沉重的打击，现在她的母亲还躺在医院里。
裴然不敢相信这跟舒颜有关，他心爱的女孩如同明月皎洁无暇，可现在事实告诉他，一个普通的家庭正因为她面临支离破碎。
裴然的眼睛通红，他猛地转过身，撑着沈月清说道：“你先回家拿必需品，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他沉着声音对身后的邻里：“大家都是认识了十几年的人了，现在沈家有难，不管因为什么，希望大家都出份力，先把人救好再说。”
他从身后扶着沈月清的腰，深深的弯了下去：“我替叔叔阿姨谢谢大家。”
有些眼窝子浅的都已经哭了起来，有位年长的人说：“行了，大家帮着月清凑点钱，她还小，一会儿咱们都去，看能帮上什么忙不。”
他们去的匆匆，舒颜失了神的倚靠在树干上，她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留下了沈月清声声带血的控诉。
她真的是那个罪魁祸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舒颜觉得自己脸上的巴掌火辣辣的，不是因为疼。
十几分钟之后，槐树前的家属小楼里传来躁动，舒颜看着时不时的从楼道里面下来的人。
他们从舒颜面前经过的时候都会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这种眼光让她无地自容的想要离开。
但是她所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罪孽，将她的脚钉在原地，接收人目光的审判，会让她心里好过一些，尽管这让她很难堪。
舒颜忍不住的想，裴然在心底里面会怎么样的看待她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舒颜的实现里面，与此同时沈月清哭的红肿的眼睛深深的烫到了舒颜的心。
她飞快地移开，但是又如同自虐一样的看着她的伤疤，那是自己间接犯下的罪孽。
他们并肩走到了舒颜的面前，她突然飞快的鼓起勇气说了一声：“我会负责的。”
沈月清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没有说话，站在她身边的裴然僵硬的看了舒颜一眼。
他的目光里面带着隐疼：“早点回去吧。”
说罢，他们跟家属院里面的人一同坐上了去医院的车，舒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脑海里面不断的回放着沈月清的哭声还有裴然不敢置信的眼神。
半晌，她把手搭在自己的眼上，手心当中一片冰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舒颜以为是有人折了回来，一看却是陈北。
他的面容上面带着憔悴，看着舒颜的眼神里面都是复杂，陈北刚刚得知，眼前这个自己兄弟喜欢的女孩，却给沈月清带来了灭顶之灾。
舒颜沉默的看着他，陈北看着她脆弱的眼神，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此刻的舒颜就像是个破碎的布娃娃，只要轻微一撕扯就能够让她消失。
陈北知道她是不知情的，但是作为当事人，她的确无可推卸。
“你也是来指责我的吗？”舒颜扯了扯嘴角：“对不起，我会负责的。”
“不是。”陈北马上的否认了，但是对上了舒颜的眼，他觉得心虚，“我是希望，你能离开裴然。”
陈北硬着头皮说：“舒小姐，我知道你在这件事当中也是无辜的，但是我们是普通人，离你们那些尔虞我诈的太远了。”
他说道：“沈月清是我喜欢的人，我不希望有人伤害她。这次是她，下次就是裴然。”陈北认真的看着舒颜：“舒小姐，虽然不知道背后针对你的人是谁，但是你也没有办法对付他吧。”
舒颜的表情怔怔的，她在不知不觉当中给裴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还会对他造成伤害。
陈北知道自己趁人之危：“再说，你们也不合适，裴然他，其实很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虽然他不喜欢沈月清，但是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他肯定会替你赎罪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有些不敢看舒颜：“我们这些底层的小老百姓，光是好好活着就很艰难了。你还是离他的生活远一点，不要添麻烦了。”
她始终都是平静的样子，但是死死握着的手昭示着她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内心承受着多大的煎熬：“这也是裴然的意思吗？”
陈北转过身去，他忙着去照顾沈月清：“舒小姐，是不是他的意思，这些都是事实。”
舒颜看着他的背影，这个是裴然最好的朋友，在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亮的弯起来，轻佻的喊她：“小嫂子。”
是啊，他说的都是事实，舒颜清楚自己到底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负担。但是陈北的这句事实，成为了压死舒颜的最后一棵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