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这话一出，江面上的四人全都愣住了。除了夜风吹拂的声音外，江面上静谧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不可能！”唐十安直接否决道：“老凌那种祸害，别人都死绝了，他也不会死，怎么可能会危矣？”
“就是！”狄梦岑也出声反驳道：“他既然能用传送阵将您送回来，自然也能用传送阵把他自己送去其它地方！那所谓的包围圈，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可问题是......”王大爷神情激动道：“他此去上界，从一开始就是一心求死啊！”
“......”
此言一出，江面上再次一片静谧。
他们都清楚凌毅此去上界的目的，所以当王大爷说出这话之后，他们完全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来。
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就算没有机会，也会找机会去寻死，更别说现在还有这么好的机会，那就更不可能放掉了。
“传送阵在哪儿？我们回去接他回来！”徐青梧语速急切的说道。
王大爷摇了摇头：“刚刚就在我头顶，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就算还在，我们也不可能利用他的传送阵回去。”
“那您应该知道怎么去上界的吧？您带我们去上界寻他好不好？”徐青梧焦急的问道。
“来不及了。”王大爷摇头叹息道：“就算有神兽麒麟相助，我们赶过去也要好几天。等再赶过去，又要十几天，你觉得，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他能坚持得了这么久吗？”
“......”四人再次陷入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狄梦岑才幽幽的开口，问众人道：“到时候如果齐小姐问起，我们该怎么跟她说？又该怎么跟小小说？”
原本就沉默的众人，在听到这话之后，瞬间变得更加沉默了。
齐诗韵那边还好，毕竟已经是成年人了，各方面承受能力，都比小孩子要强得多。
但小小才四岁，这么小的小孩子，你忍心给她说她爸爸死了？
特别是王大爷，明明是带着凌毅一起去上界的，结果自己活着回来了，却把凌毅留在上界了，你让他以后有何面目去见小小？
“你们继续守在这里，我再去上界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大爷一咬牙，就要动身出发。
结果他刚掠出一两丈，身形就突然被制住，一动也不能动。
不只是他，而是他所在的这一片区域，包括唐十安他们，也全都被控在了原地，完全不能动弹，就好像是被点了穴一样。
“谁？那个王八蛋敢偷袭老……”王大爷的脏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袭风衣从高空款款落下，悬停在他面前，这使得他把那个已经到了喉咙边上的‘子’字，不得不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恢复了修为的他，在这人世间可以说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却独独不敢对眼前的这位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尊重。
没办法，实力的差距摆在这里，他是真打不过！
当初自己仗着一身修为，就以为能够在那位仙子的手里走上几招，结果却没想到，自己都没看清楚对方的动作，他就被打的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而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一身的修为已经被封了个七七八八，再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了。
所以即便现在的他，从凌毅那里学到了剑神真意，他也完全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来。
“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你现在上去，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还会正中那些垂钓者们的下怀。”裴南晴淡淡的开口道，言语不悲不喜，仿佛完全没有被凌毅的事情影响心情。
王大爷原本还因为仙子的劝说十分沮丧，但很快，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双眼都亮了，连忙对着裴南晴跪下，然后用无比恳切的态度哀求道：“仙子，我求求你，救救凌小子！我知道，以您的实力，一定能从那些人的手里救回凌小子！”
唐十安等人，都知道裴南晴的存在，也知道她的手段超凡脱俗，只是他们并不清楚她到底还在不在江州。毕竟，他们四人，自始至终，都完全感应不到她的气息。
如今见她居然还在江州，于是个个都心中大喜，并且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够答应王大爷的请求。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裴南晴拒绝了王大爷的恳求，因为裴南晴没拒绝，也没答应。
她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不救！
也不许他们这些人去救！
“可是仙子，为什么？！”王大爷很是不解的问道，眼里写满了悲伤与绝望。
裴南晴闻言，罕见的叹息一声，随即解释道：“我本不需要跟你们解释什么，但又担心你们自此道心受损，误了以后的修行，所以还是给你们解释一二。
我如果现在去上界，或许可以救下他，但代价就是我虽然不一定会身死道消，却极有可能会一直留在上界。如果我一直留在上界，这意味着什么，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能想明白。”
“……”江面上的五人，听到这话后，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诚然，他们的确能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上界的那些畜牲，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来这人间界大肆屠杀！
到那时，这人间，还是人间么？
怕是跟炼狱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原本只要救回凌毅的简单问题，一下子就上升到了救一人，还是救整个人间界的哲学问题了。
他们不是哲学家，搞不懂遇到这些问题的时候，该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们只知道，他们只想救回凌毅。
但裴南晴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彻底死了心：
“更何况，你们比我更清楚，就算我把他救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只要那些垂钓者继续垂钓他女儿的气运，那他就还会去上界送死。对于他这样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救与不救，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