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厂长许泱泱是真的当不了。
不是她不想，而是不太合适。
她身体不行，不能来回跑。
办厂前期得住在那边，她这身体太抽风，有时候也不争气。
还有一个就是，她没必要跟别人抢前途。
她表姐要是成了厂长，以后就会有更好的选择。
“主任有合适的人选了吗？”许泱泱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当厂长的事儿，她更关心其他的，“上面同意咱们办厂了？”
这俩问题都是让马主任头大的问题。
“人选没有。办厂的事儿，上面是同意了，又没同意。”马主任一想到这件事儿就叹气。
许泱泱眯着眼睛问：“这话怎么说？”
“场长出面批条子，给咱们整砖和水泥什么的。也会找人给咱们盖房子跟鸭棚子。但是这个钱，都算在咱们鸭厂的账上。让咱们两年之后把这笔账还清。”
这操作不是一般的骚啊。
许泱泱问：“那这个厂归谁管？”
“自然是我们。”马主任冷笑，她又不是大傻子。
万一养鸭厂干好了，上面的人想来摘桃子，那可完全不行。
她马春华是不干这种赔本买卖的。
“那还行。”许泱泱眼底异彩连连。
这说明什么
说明整个厂以后都是马主任说得算的。
“主任，那鸭子呢？”
许泱泱的问题总是一针见血。
马主任又心疼了。
“我自己先垫上。”
这次不能只买十几只鸭子，要买就得多买点。
许泱泱凑过去，低声说：“主任，我再给您出个主意。”
“啥主意？”
“这个养鸭的事儿是咱们整个妇女同志的事业。咱们号召整个农场的妇女同志出资，一起出钱买鸭。这样，只要出了钱的家属，到年底的时候，每人都能分上一笔钱。这样我们就不用出养鸭的钱了。”
马迎春开始听得异彩连连：“这个想法很好！”
“这就跟北边有的村里种药材是一个道理。那个地方种粮食不行，后来发现适合种药材。这药材比粮食贵，当时愿意参与进来的妇女同志，等到药材卖出去后，都分到手不少钱。”许泱泱举得这个例子，是在报纸上看到过的。
和她们养鸭子是一个道理。
“这个主意我看行！”
马主任越看许泱泱就越满意。
她年纪大了，等到退休，以后的妇女主任就是许泱泱来做了。
“厂长的人选您要是没有的话，我也可以给您推荐一个。”许泱泱顺势说。
马主任还在想怎么说服那些女同志拿钱买鸭子，听到许泱泱的话，有点心不在焉地说：“谁啊？”
“梁彩月同志。”
“谁？”
“我表姐。”
马主任的表情有些复杂。
许泱泱眼神都不躲闪地说：“您别觉得我这是在推荐自己的亲戚。实际上去养鸭是个很辛苦的活计。不少女同志都不愿意跑那么远去上班。能过的人也只有王杏花和梁彩月这样的才最合适。王杏花是烈士家属，按道理说，不能留在这里。有了这个鸭厂她能留下，但是不能当厂长。梁彩月别看年轻，但是她有过十几年养鸭的经验。最关键是，她能住在鸭厂那边。至少一年内不会有啥变数。这一年，足够我们的鸭厂步入正轨。”
马主任挑不出问题来，还觉得她的注意挺好的。
“那行，到时候咱们就让梁彩月来当这个厂长。现在咱们先去找其他的同志看看，让他们出这个买鸭子的钱。”
马主任觉得要是有人掏钱，那么鸭子的数量可以再翻一翻。
“主任，咱们采取自愿原则。出钱的年底分红，不出钱的，肯定是啥也捞不着。这是为了广大妇女同志才办的这个厂子，但也不能强迫大家都参与进来。”
许泱泱是想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马主任说：“我知道，一会儿我去广播站，在大喇叭上通知一下，明天上午，让所有女同志都过来开会。”
“行！”
马主任说完就催着许泱泱回去：“你赶紧走，回去给我好好休息去。其他的事儿也不用你来管。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经的。明儿上午开会，还得你到场才行。”
“那行，我就回去了。”
许泱泱也没逞强。
她偷偷溜出来上个班，现在回去程聿安也不知道。
许泱泱想的特别完美。
却没想到，出现了意外。
她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就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啧！
这个寸。
一小时都不到就被抓了。
许泱泱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发现他像拎着死猪似的，拎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的样子，看上去也有点眼熟。
嘶……
这是人梅芳菲！！！
他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抓人？
也不怕暴露了？
许泱泱发现有人过来，立刻上前扶着梅芳菲，急切地说：“你来的正好，快点帮我把梅主任送回去家。她说头晕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一样头疼。”
程聿安没说话，拎着梅芳菲就往外走。
等出了院子，程聿安把梅芳菲塞到后车座上，车里面还有个男人。男人熟练地把梅芳菲给捆上。看着那熟练的技术，就算是梅芳菲醒了也挣脱不开。
“上车！”
程聿安看着许泱泱傻愣着，把人送到副驾驶座上，开着车子就朝着后面的领导去住的地方去。
他们没去隔壁曲政委家，而是到了团长家里。
许泱泱一句话都没敢问就担心坏事儿。
“你现在不能走，等晚点我们一起回去。”程聿安拎着梅芳菲进去之前，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许泱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不敢出去，担心会被人看到。
她等啊等，等到中午，程聿安才出来。
“走吧。”
许泱泱发现只有程聿安一个人出来的，但是也没敢问。
好不容易两人回到家，她还没开口，程聿安就沉声质问：“你没看到我给你准备的请假条？”
许泱泱有点心虚地点头：“看到了。”
“那你就是没仔细看？”
程聿安在帮她找借口。
但他越这样，许泱泱越是不敢顺着他的话说：“我也看到了。”
“所以你就是故意的，对吧？”
“不是故意的。”
许泱泱慌张地解释。
“那就是明知故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