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汽里裹着股腐臭的甜腥味。
阿竹扶着岩壁，每走一步都感觉断骨在摩擦。
周横走在他身后，指尖的金纹在潮湿的空气中拉出淡淡的光轨，驱散了那些试图靠近的暗影魔物。
\"前面就是溶洞了，\" 阿竹指着前方幽暗的水潭，\"高成老大他们被押进去的时候，我躲在石缝里看到的。守在外面的是蚀骨魔，它们的口水能化掉玄铁。\"
周横的神念早已铺展开，在水潭对面的溶洞里，他感应到了高成那熟悉的火灵根气息，却被浓重的混沌魔气包裹着，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更让他心惊的是，魔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不属于下界的威压 —— 那是九天仙域的灵力波动，却带着被污染的混沌气息。
\"待在这里。\" 周横按住阿竹的肩膀，身形突然化作一道残影，掠过水潭表面时激起细碎的金芒。
守在溶洞入口的两头蚀骨魔刚要嘶吼，就被金芒洞穿了咽喉。它们的身体在原地抽搐了几下，黑色的血液流淌到地面，竟将坚硬的岩石腐蚀出蜂窝状的小孔。
周横踏入溶洞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溶洞中央的空地上，数十根黑色的骨刺从地底钻出，每根骨刺上都钉着个玄火城士兵，高成就在其中。
他被两根骨刺穿透了肩胛骨，胸口还插着柄黑色的长矛，矛尖闪烁着幽光，正源源不断地吸食他的灵力。他的火灵珠被个独眼魔将握在手里，那颗原本璀璨如红宝石的灵珠，此刻已经蒙上了层灰黑色。
\"啧啧，这火灵根真是极品。\" 独眼魔将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灵珠，\"再榨三个时辰，就能炼化成混沌丹了。\"
周围的蚀骨魔发出贪婪的嘶鸣，它们的爪子上还沾着碎肉和骨头渣，显然刚享用过 \"大餐\"。溶洞角落里堆着堆白骨，上面残留着被啃噬的齿痕，其中几具还穿着玄火城的甲胄。
\"高成百夫长，\" 独眼魔将突然提高了声音，用长矛柄拍打着高成的脸颊，\"说不说？上官云凤的聚灵阵图纸藏在哪？尊上说了，只要你交出来，就赐你个全尸。\"
高成的头垂着，长发遮住了脸，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听到 \"上官云凤\" 四个字，他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敬酒不吃吃罚酒！\" 独眼魔将被激怒了，猛地拔出长矛，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雨。
高成的身体剧烈抽搐，却硬是抬起头，露出张被血污覆盖的脸。他的左眼已经瞎了，空洞的眼眶里流着血，右眼却死死盯着独眼魔将，眼神里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想知道... 图纸在哪？\" 高成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在... 在老子的血里... 有种... 就来喝啊！\"
独眼魔将怒吼一声，挥手就想将高成的头颅拍碎。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金芒掠过，精准地打在独眼魔将的手腕上。
\"啊！\" 魔将发出凄厉的惨叫，手腕处的皮肤瞬间溃烂，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溶洞入口，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个穿玄色衣袍的人类。
\"哪来的杂碎？敢管老子的事！\" 独眼魔将又惊又怒，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却本能地感到恐惧。
周横没说话，只是缓步走向中央空地。那些挡路的蚀骨魔嘶吼着扑上来，却在距离他三尺远的地方突然爆开，化为漫天黑灰。
\"你... 你到底是谁？\" 独眼魔将的声音开始发颤，他发现自己体内的魔气正在不受控制地流失，像是遇到了克星。
周横走到高成面前，指尖的金纹落在骨刺上。那些坚硬如玄铁的骨刺，竟像冰雪般迅速消融。他接住软倒的高成，将一缕精纯的灵力渡入他体内，暂时稳住了他的伤势。
\"老大... 老大？\" 高成的瞳孔骤然收缩，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彩，\"真的是您？\"
周横点点头，将他扶到旁边的岩石上躺好。转身面对独眼魔将时，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尊上是谁？\" 周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溶洞，带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他要聚灵阵图纸做什么？\"
独眼魔将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吼道：\"就凭你也配问尊上的名讳？识相的赶紧滚，否则让你神魂俱灭！\"
他挥了挥手，溶洞深处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十几头身高两丈的铁甲魔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的巨斧闪烁着寒光。这些是魔族的精锐，皮糙肉厚，普通的刀剑根本伤不了分毫。
\"给我撕碎他！\" 独眼魔将躲到铁甲魔身后，色厉内荏地嘶吼。
周横甚至没看那些冲过来的铁甲魔，只是屈指一弹，一道金芒射向独眼魔将。金芒穿透了铁甲魔的身体，在它们胸口留下个拳头大的窟窿，黑色的血液和内脏流淌出来，腥臭的气味弥漫了整个溶洞。
独眼魔将眼睁睁看着金芒落在自己胸口，却没感觉到疼痛。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心脏不知何时已经被掏了出来，正被周横捏在手里。
\"说不说？\" 周横的指尖微微用力，那颗还在跳动的魔心发出痛苦的搏动声。
\"我说！我说！\" 独眼魔将彻底崩溃了，恐惧让他浑身瘫软，\"尊上是... 是九天仙域下来的大人... 他说聚灵阵能改成混沌阵... 能污染整个玄火城的地脉...\"
周横的眼神沉了下去。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这个 \"尊上\" 来自九天仙域，而且懂得如何利用下界的阵法。
\"上官云凤引爆聚灵阵后，在哪？\"
\"被... 被尊上的亲卫带走了...\" 独眼魔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们说... 说上官将军的血脉里有火灵本源... 能用来喂养混沌之种...\"
高成突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嘶吼道：\"老大！不能让他们得逞！地脉要是被污染，整个下界都会变成魔域！\"
周横按住他，眼神冰冷如霜：\"混沌之种在哪？\"
\"在... 在黑风渊的魔巢... 就是以前的玄火城粮仓...\" 独眼魔将的意识开始模糊，\"尊上的亲卫统领... 是个穿白袍的人类... 他说... 说要让上官将军... 亲眼看着混沌之种发芽...\"
周横捏碎了手中的魔心，黑色的汁液顺着指缝滴落。他转身将高成背起来，又走到溶洞角落，将那些玄火城士兵的骸骨收进个储物袋里。
\"我们去哪？\" 阿竹扶着岩壁，声音里带着愤怒和急切。
\"去魔巢。\" 周横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决心，\"把被俘的城中的人都带回来，毁掉混沌之种。\"
高成趴在周横背上，眼泪无声地淌下来。他想起城破那天，上官云凤站在聚灵阵中央，回头对他们笑了笑，眼角的疤痕在火光中格外清晰。
\"告诉周横，\" 她当时说，\"玄火城的火种，从来就没灭过。\"
现在，老大回来了。
高成知道，一场血战即将开始。
但他不怕，因为他背上的这个人，是能劈开雷云的周横，是玄火城永远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