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日复一日地掠过荒岛,咸涩的气息早已融入周横的日常。
自他接管这片 “天机神域药田”,转眼已是三十个春秋。当年那间漏风漏雨的破败木屋,经他以神元悄然加固,门板换成了深海沉木 —— 此木水火不侵,是他某次趁夜潜入荒岛深海所得;窗户糊上了浸过灵液的兽皮,既能挡风遮雨,又能隔绝外界窥探;屋内那张缺腿木桌,被他削了海边礁石补全,打磨光滑后成了简易修炼台,台面下还刻着聚灵阵纹;土炕铺上了从传送阵旁荒草中筛选出的绒草席,虽不及宗门内的灵草席名贵,却也能散发出微弱灵气,助他在休憩时也能滋养神元。
木屋后的三亩药田,始终维持着 “贫瘠” 的假象。
地表上的聚气草依旧稀稀拉拉,叶片枯黄发脆,茎秆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折断,与三十年前他初到时别无二致。可若有人能穿透三十丈厚的沙质土与海积岩层,便会看见玄天魔碑悬浮在神脉核心,碑身那密密麻麻的吞噬神纹泛着幽暗光泽,如同一条条苏醒的灵蛇,正以极缓却稳定的速度,牵引着神脉中裹挟水韵的灵气。
这些灵气顺着魔碑开辟的灵脉通道,如同涓涓细流般涌向木屋地下 —— 那里被周横挖了个三尺见方的小坑,坑底铺着经秘法淬炼的贝壳粉,灵气在此汇聚成一汪肉眼难见的 “灵泉”,其浓度早已远超圣神域内门弟子的修炼密室,甚至能与长老级的闭关地媲美。
这日深夜,月色如银,洒在平静的海面上,泛起点点波光。
周横盘坐在修炼台上,双目紧闭,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蓝色光晕 —— 那是神脉灵气与他自身神元交融的异象。
三十年来,他从未有过半日松懈,神元在灵泉的滋养下,从神师中期时的涓涓细流,逐渐壮大成波涛汹涌的液态海洋。
此刻,他的气息已在神灵巅峰盘踞了整整五年,神海之中,液态神元每一次翻涌,都带着撼动虚空的力量,周遭的空气都随之微微震颤。
“神璞之境的门槛,终于触手可及了。” 周横心中暗道。他曾在古籍中见过对神璞之境的记载:此境是超越神灵境的全新维度,修士的神元会凝结成 “神璞”—— 那是蕴含无尽潜能的本源核心,如同未经雕琢的美玉,不仅神元质量会发生质的飞跃,肉身也会被神璞之力反复淬炼,直至坚不可摧,甚至能初步引动天地法则,举手投足间皆有法则之力加持。寻常神灵境修士在神璞境强者面前,如同蝼蚁面对猛虎,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周横缓缓抬手,掌心向上,一枚通体漆黑、巴掌大小的小塔悄然浮现,正是乾坤玄火塔。三十年来,他对神宝的洗炼从未间断。这乾坤玄火塔本是中品神器,经他以神脉灵气与自身神元反复滋养、温养,塔身上的火焰纹路愈发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火纹中游走的灵韵;塔内封存的玄火温度也提升了数倍,原本橙红色的火焰已变成深紫色,只需一缕,便能将寻常神器烧得熔化。如今的乾坤玄火塔,已隐隐有突破上品神器的迹象,塔身散发出的火属性威压,连木屋外的海风中都带上了一丝灼热。
周横将乾坤玄火塔托在掌心,神念如同细密的丝线,沉入塔内。他引导着灵泉中最精纯的那缕神脉灵气,缓缓涌入塔中。刹那间,塔内的玄火骤然暴涨,化作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火蛇,围绕着塔身疯狂游走,塔身上的火焰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发出耀眼的红光,将整个木屋映照得如同白昼。与此同时,他腰间的储物戒光芒一闪,流云神曦甲与火凤神翼相继飞出,悬浮在他身前。
流云神曦甲依旧是青金色,却比三十年前更加璀璨,甲片上的流光如同活物般流转,隐隐能看到甲缝中暗藏的灵纹。周横以秘法引动神脉灵气,灵气如同细密的溪流,顺着甲片的纹路渗入每一处缝隙。甲片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水纹,与原本的青金色流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层肉眼难辨的防御光幕 —— 这是他结合神脉的水属性灵韵,为流云神曦甲新增的 “水幕防御”,能极大削弱火属性与雷属性攻击。
火凤神翼展开时,羽翼上的火羽泛着灼热的气息,每一根火羽都如同精心雕琢的宝石,闪烁着橘红色的光泽。神脉灵气涌入羽翼的瞬间,火羽上的火焰纹路愈发复杂,隐隐有凤鸣之声从羽翼深处传出,那声音虽微弱,却带着一股震慑心神的力量。周横能清晰地感受到,火凤神翼的飞行速度与爆发力,比三十年前提升了至少三倍,若是全力催动,甚至能在虚空中留下残影。
最受周横重视的,当属钧天剑座。三十年来,他始终在寻找其余七大神剑 —— 玄天、神天、陨天、仙魔、无名、禹皇、荒尘的下落,却始终毫无头绪。不过,他并未放弃对钧天剑座的洗炼。神脉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剑座,剑座上插着的钧天剑散发着愈发凌厉的剑气,剑身上的星辰纹路如同真正的星辰般闪烁,偶尔有剑气逸出,会在木屋的墙壁上留下细如发丝的痕迹,却又瞬间愈合 —— 那是他以神元布下的防护,防止剑气泄露引来麻烦。
周横尝试着以神念沟通剑座,试图唤醒剑座中潜藏的剑阵之力。随着神念的深入,剑座微微震颤,钧天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一股无形的剑域悄然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木屋。剑域之内,空气仿佛被凝固,连海风吹过的声音都消失了。周横能感受到,剑座与自己的联系愈发紧密,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催动钧天剑爆发出最强威力。“只差一步,钧天剑座便能完全觉醒。” 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一旦剑座觉醒,再集齐其余七大神剑,结成钧天剑阵,其威力足以撼动圣神域的根基。
这些年里,荒岛并非始终沉寂。焚天阁的物资交接弟子每月会来一次,却从不愿多待,接过周横递来的、堪堪达标的聚气草后,便匆匆踏上传送阵离去,连多看一眼荒岛的兴趣都没有。倒是不时有路过的神者,将这座荒岛当成临时落脚点 —— 毕竟传送阵在此,又是焚天阁的 “药田”,安全性有保障。
这些路过的神者,修为大多在神玄后期到神灵初期,偶尔也会有神灵中期的强者。
他们见周横穿着灰布麻衣,身上气息只有神师中期,又在打理贫瘠的药田,便都将他当成了焚天阁最低等的杂役,言语间满是轻视,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看他。
有一次,一名身着紫袍、修为在神灵初期的修士落在荒岛,自称是紫电宗的外门长老。
他见周横在药田除草,便径直走到木屋前,一脚踢开虚掩的门,大声喊道:“杂役,给我弄些清水来!再找点能果腹的灵食,若是怠慢了我,让你们焚天阁的管事好看!”
周横当时正在洗炼玄天魔碑,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从木屋角落的陶罐里舀了一碗清水 —— 那是他用秘法净化过的海水,比寻常灵泉还要甘甜。至于灵食,他只有储物戒里存放的低阶辟谷丹,便取了一枚递过去。
那紫袍修士接过清水,喝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 这水的品质,竟比他宗门内的灵泉还要好。可他看到周横递来的辟谷丹,又皱起眉头,嫌恶地挥挥手:“这种劣质辟谷丹,也配给我吃?罢了,看在焚天阁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 说罢,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高阶灵果,自顾自坐在木屋前的礁石上啃了起来,吃完后果核随手一扔,落在药田里,砸断了一株本就脆弱的聚气草。周横只是默默走过去,将果核捡起,埋在药田边缘,并未与他争执。
还有一次,两名来自灵火殿的修士路过,他们修为都在神师后期,似乎刚从血狱神界执行任务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两人看到周横在打理药田,便凑过来闲聊,语气中满是炫耀。
“小子,你这辈子怕是都没见过血狱神界的样子吧?” 其中一名瘦高个修士拍着周横的肩膀,力道极大,若不是周横肉身早已淬炼得远超常人,怕是要被拍得踉跄,“上次我们去猎魔,一刀就斩杀了一头魔将,那场面,啧啧,你这种杂役根本想象不到!”
另一名矮胖修士也附和道:“就是!我们灵火殿的修士,个个都是顶尖的猎魔者,哪像你们焚天阁,也就靠着圣女的名头撑场面。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药田也太贫瘠了,焚天阁也太抠门了,就给你这种破地方?”
周横只是低着头,一边整理聚气草,一边敷衍地应着:“两位前辈厉害,晚辈只是个杂役,能有地方安身就不错了。” 两人见他态度谦卑,又没什么见识,聊了几句便觉得无趣,转身去传送阵旁休息了,临走前还拿走了周横晾晒的几株稍微壮实些的聚气草,美其名曰 “借几株灵草用用”。
诸如此类的事情,这些年发生过不少。路过的神者们虽轻视周横,却也碍于焚天阁的名头,不敢太过放肆 —— 毕竟这是焚天阁的地盘,真要是把杂役逼急了,告到宗门去,他们也讨不到好。而周横也从不计较这些小事,在他看来,这些修士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他们的轻视与炫耀,如同海风般转瞬即逝,没必要放在心上。他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尽快提升实力,掌控神脉与神宝,待时机成熟,便回去向焚天阁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