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89: A melody of surging waves rises. the qiang flute transforms into a water sword.
那白鹤翩跹掠过碉楼顶时,左翼舒卷如云,忽现两幅青绸悬空,右幅绣就“释比吟江”四字鎏金大篆,左幅书着“玉笛镇澜”八个银钩铁画。人群中惊呼声未落,云端已飘落一位雪鬓霜髯的老者,广袖翻飞间似有星斗隐现,恍若太华仙人御气而来。
老者枯槁的手掌虚空一引,碉楼前三十六位乐师怀中羌笛竟挣脱掌握,凌空悬浮自鸣。刹那间,宫商角徵羽五音齐鸣,十二面神鼓应声雷动,鼙鼓轰鸣如青衣江水倒卷。更奇的是,那声波竟具象化为玄色符文,在火刑柱上空织就九嶷山图,将“竟陵七友”周身业火淬炼成冰蓝色的凤凰虚影。
“释比吟江破鸿蒙,羌笛镇澜裂九嶒。”
随着老者吟诵,十二神鼓突然腾起十二道青铜光柱,与青衣江涛声共振出禹贡古调。众人但觉地脉震颤,青石板下涌出八百里青衣江水气,在祭坛上空凝结成一柄威力无穷的“剑”形图案,向着七友斩去。
“十二神鼓通三界,音舞漫卷星河动!”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火刑柱被那柄水剑斩断,七友挣脱束缚。“哗啦”一声,水剑消散,从天而降,最终将他们身上的火焰也被尽数浇灭。
竟陵七友,得救了。
“是仙尊,他怎么来了!”下方的羌民无不欢呼雀跃,同时也疑惑不解。
可想而知,及时出手救助七友的老者,便是青羌武学第一人,诗仙渠。他所施展的武学修为及招式,便是“释比吟江”和“玉笛镇澜”的真正威力与完美释意。
“一曲涛声贯长虹,一剑光寒三千州。神威岂止人间事,半入云端半祭空。”大长老磐岳耆低声吟诵此诗,刹那间,瞳孔急剧收缩如针芒,手中法器“当啷”一声坠落在地,失声道:“诗仙渠?!这七人分明是我羌部仇敌,你缘何要出手搭救?!”
“大长老,这七人你动不得!”诗仙渠足尖轻轻一点,若一片鸿毛从玄鹤背上飘落于祭坛中央,十二道神鼓发出的声浪,化作灵动的游龙,自动在其周身汇聚形成磅礴的气旋。
为何动不得?!
大长老磐岳耆即便心中愤懑难平,但在诗仙渠那令人胆寒的绝对实力面前,也只能强压怒火,斟酌言辞道:“仙尊,我深知你已然修成那传说中的音波御气奇术,堪称青羌有史以来武学造诣登峰造极之人。然而,这竟陵七友妄图破坏我三部羌民数百年来的和谐局面,实在罪无可恕。哪怕羌王亲临,想来也不会姑息他们!”
诗仙渠悠悠轻抚胡须,指尖在羌笛上缓缓摩挲。陡然间,笛孔之中奔涌出滚滚涛声,似江水的怒潮,向着磐岳耆激射而去,冷冷道:“老匹夫,今日在场人多,本尊且给你留些颜面,接下来的话,便只你我二人能够听闻。”
称呼骤变,一个从“诗仙渠”成了“仙尊”,尽显尊崇;一个从“大长老”沦为“老匹夫”,满含轻蔑。
磐岳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还欲垂死挣扎:“仙尊可知道这七人……”
诗仙渠大手猛地一挥,霸气截断磐岳耆的话语:“这七人是何来历,你无需提醒。但我得提醒你,三年前你于青衣江中游暗中布设十二道水鬼索之事,可还记得?!倘若你记性欠佳,本尊倒不介意将此事公之于众,传至其他二羌耳中,且看你能否承受得住他们的滔天怒火!”
磐岳耆听闻此言,惊恐得险些瘫倒在地。从其失态的表现便可看出,诗仙渠所言句句属实。
这般阴损缺德之事,竟被青羌第一人洞悉,实在可怖。
良久,磐岳耆才从极度惊恐中回过神来,嗫嚅着嘴唇,满心不甘地说道:“既然仙尊特意提点,我自当遵从。只是这七人若不死,我又该如何向族中众人交代?!”
“这个简单!”诗仙渠蓦然将玉笛插入祭坛裂缝,整座碉楼瞬间剧烈震颤起来,恨不得立刻山崩地裂。
而此刻,七友脚下竟缓缓浮现神秘星阵,与地面上的法器以及大长老磐岳耆腰间玉佩遥相呼应,祭坛中央的火塘猛地喷出十丈火柱,将几种奇异诡谲的图案投射于云端。
“这……”人群中爆发出一道震惊的呼喊,“他们怎会与我羌族的‘十二都天神煞箭’有所关联?!”
紧接着,便有人连声附和:“是啊,如此看来,他们并非罪人,反倒是我们的贵客啊!”
“怪不得方才火祭之时,他们皆能毫发无损。”
顺带一提,这“十二都天神煞箭”,实则是羌族千百年口耳相传的绮丽传说——
自鸿蒙初辟、上古肇始之际,“十二都天神煞箭”便被羌族尊为护族的无上秘宝。其蕴藏的神秘伟力,若破晓曙光,足以庇佑羌族在岁月的惊涛骇浪中,跨越无数艰难险阻,历经重重生死劫波,延续部族的命脉。
然而,悠悠千载,这传说大多隐匿于泛黄卷帙,或流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其真容仿若迷雾中的幻影,无人得以亲见。
在羌族的古老传统里,但凡与“十二都天神煞箭”产生关联者,若为羌民,族中便会倾尽全力加以栽培,令其为青羌效力,共同维系三羌之间的和谐稳定,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与平衡;若来自其他势力,三羌部落皆不可与之结仇作对,反倒要虚心聆听其谏言,博采众长,完善自身。故而,不管产生联系的人出自何方势力,皆被认为是“十二都天神煞箭”在人间选中的使命继承人。
而今,竟陵七友与这天神煞箭的神秘图案产生奇妙共鸣,众人的态度瞬间发生了沧海桑田般的转变。
大长老磐岳耆仰首凝视着云端那如梦似幻的奇异图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幻不定。心中纵有千般怨怼、万般不甘,可在诗仙渠那磅礴撼岳的威慑力下,就如蝼蚁面对巨龙,根本不敢再有丝毫轻举妄动。
诗仙渠目睹这一切,微微颔首,目光徐徐扫过竟陵七友。刹那间,眼眸深处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欣慰。
“你们既与‘十二都天神煞箭’缘分深厚,便随我返回王都,于静谧之地潜心参悟其中的深邃奥秘,莫负这莫大机缘与天赐使命。”诗仙渠的声音清晰地传至众人耳畔,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竟陵七友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心意相通。紧接着,他们整齐划一地向诗仙渠拱手行礼,动作中满是诚挚与敬重,以表深深的谢意。
磐岳耆满脸苦涩,心中暗道:“可恶!就这么放他们走,着实心有不甘!但仙诗渠执意护着他们,所有计划也只能就此搁置。罢了……只能寻机再向使者解释了……”
诗仙渠带着竟陵七友离开后,磐岳耆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匆匆回到自己的居所,从隐秘的暗格中取出一块散发着幽光的玉佩,低声念起晦涩的秘语。
不多时,室内突然闪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声音冰冷而威严:“事情办砸了?!”
磐岳耆扑通一声跪地,额头冷汗直冒:“使者恕罪,诗仙渠突然插手,他知晓我三年前在青衣江的秘密,我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诗仙渠说‘竟陵七友’与‘十二都天神煞箭’有关联,族人们态度都变了……”
那身影冷哼一声:“‘十二都天神煞箭’?不过是个传说,他定是用了什么邪术迷惑了族人。你即刻暗中调集精锐人手,尾随他们前往王都,找机会跟踪‘竟陵七友’。最重要的是,要让海宝儿陷入被动。此事绝不能让诗仙渠察觉。若办不成,你知道后果。”言罢,人影消失。
磐岳耆咬咬牙,起身开始秘密安排人手。
行至半途,诗仙渠骤然停下脚步,神色间浮现一抹凝思,缓缓开口:“诸位小友,本尊心中一直藏着个疑窦,盼能得解。火祭之时,你们引火焚身,却安然无恙,此中缘由,究竟为何?!”
竟陵七友闻言,彼此交换了几眼,眼中皆是茫然。少顷,七友中的沈约握紧手中长剑,剑身轻颤,与他内心的忐忑共鸣。他微微欠身,恭谨回应:“仙尊,此事我等同样深感费解,着实难以言明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