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天脸色阴沉下去。
见状，信使瞬间如芒在背，激动之情烟消云散，连忙开口：“陛下，北境大捷！”
“你说什么？北境大捷？”上官文雄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兵部早就下令，大军坚守镇北关，不可出关迎敌，何来大捷一说？”
上官文雄突然发怒，吓得信使都是愣了一下。
明明是大捷，难得的大捷，为什么这些大人们会是这种态度？
但面对太傅兼兵部尚书的上官文雄的质问，他只得连忙回答：“回大人话，就在楚将军抵达镇北关当日，恰逢北夷联军正在攻城。
征北军第一时间就登上城墙御敌，征北军宛若神兵天降，顷刻间就将城下无数北夷联军分割开来，那些还在城下的北夷蛮子，都成了活靶子。
解决了攻城危机之后，楚将军更是一马当先，亲自带兵杀出了镇北关，苏将军、宋阳将军，徐荣将军等诸位大将，一同率军随楚将军出击，从白昼厮杀至黄昏。
勇不可当！”
说着，信使也是挺起了胸脯，一脸的骄傲，因为他也是那场厮杀之中的一个人。
自参军以来，他就没有杀得那么痛快过。
笑饮胡虏血，痛快，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姜云天也是直接从龙椅之上站起身来，掩匿不住的激动。
先前信使说是大捷，那就说明楚渊杀出去之后打赢了，还赢得漂亮。
念及此处，他忍不住激动：“战况如何？”
“我军死伤两万！”
闻言，所有人都是瞪大眼睛，两万人？
就一天的时间，死了两万？
死了这么多人，居然没有溃逃，反倒是大捷了？这怎么可能？
他们虽然坐镇朝廷，但情况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很多时候的战争，别说死两万人了，死了一两千人，可能就要出现大规模的溃逃了。
至少以前的战报是这样的。
“那楚渊究竟会不会打仗？一天之内，就葬送我大夏两万精锐，这也算是大捷？”一位文官大声怒斥。
他们当然不愿意看着楚渊威风，那楚渊是姜栩的人，而姜栩早就表明态度要削世家。
以前还好一点，姜栩毕竟是个女人，就算是王朝长公主也得依附男人。
以前依附着她弟弟姜少轩，姜少轩死后她手里也就只有一个苏沐雪和楚渊了。
苏沐雪一个女人，同样可以忽略不计，那楚渊，终归只是边境地区的小官，可有可无。
但是，现在她姜栩又入朝堂了，还带着苏沐雪这个女人一起上了朝堂，可想而知陛下的态度有所转变。
这就已经让他们感受到危机感了，若是楚渊再如姜少轩那般在北境军功赫赫，他们根本不敢去想象后果。
听到这些朝廷大员还是这般说辞，信使也是攥紧了拳头，心头悲愤。
那死去的两万人中，就有好些个和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兄弟们用命换来的大捷，在这些人眼中，什么都算不了么？
深吸一口气，信使平复心情，语气铿锵：“我军！歼敌十万！”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一个文臣更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歼敌十万？
这怎么可能？
就一天的时间？
面对来势汹汹兵强马壮的北夷联军，打出了一比五的战损比？
“小子，你可知谎报军情，是何罪责？”一位大臣愤怒的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信使的衣领。
信使露出痛苦的神情，苏沐雪这才发现，信使的胸口，有着一道狰狞的刀伤，本已止血，此时伤口却再次被撕裂！
很快鲜血就顺着袖口滴落。
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炸开一团炫丽的血花。
“若有半句谎言，任汝杀之！”
信使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好似梦回那日漫天雪（血）花的混乱战场。
忘记了所有，只有凭借本能的砍杀！
被一个小小信使用这种眼神看着，大员暴怒，扬起手就打算扇下去。
就在此时，苏沐雪一个闪身，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用力。
剧痛传来，大员疼得弯腰扭胯，就想找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缓解疼痛。
可整个人都坐在地上如蛆扭动了，手腕的剧痛还是没能缓解。
直觉告诉他，在这个被苏沐雪捏下去，自己的手就要废了。
“陛下！”他一声惊呼，求助的看向姜云天。
姜云天神色平静，摆了摆手：“苏沐雪，退下吧。”
苏沐雪松手，转身。
朝着信使投去一个敬重的眼神，点头示意。
“还请陛下治苏沐雪目无法纪之罪，竟敢在朝堂之上动武，她摆明了没有将陛下你放在眼里啊！”大员突然跪地，来了这么一出。
若是以前，姜云天可能还是训斥苏沐雪两句，给大员一个台阶，最后当个和事佬。
可这一次，姜云天接下来的举措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姜云天脸色阴沉得可怕，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大员，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大员连忙垂下头，身子颤抖。
常伴君侧，他清楚，姜云天发怒了！
“苏沐雪，你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姜云天看向苏沐雪。
苏沐雪眼神闪烁，低头，跪地行礼：“沐雪一时冲动，还请陛下责罚！”
姜云天看向姜栩。
一直都仿若雕塑，不言不语的姜栩终于是动了。
什么也没有说，就是用冷漠的眼神看向姜云天。
姜云天微微眯眼，旋即偏头看向大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还需要你来提醒？”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大员一个劲磕头求饶。
姜云天朝着苏沐雪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起来了，待到苏沐雪起身之后，他这才对着大员继续开口：“你可知他身上的伤为何而来？”
姜云天指着信使，一声令下：“把你的衣服脱了！”
信使行礼，直接将上身衣物脱光，天寒地冻，冻得他一个劲的打寒颤。
众人这才发现，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肤，遍布各种伤疤，胸口那道刀伤，更是触目惊心。
“告诉他，你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姜云天道。
信使点头，看向大员：“这一刀，是林原之战留下的。
这一刀是……
……
……
而胸口这一刀，便是那日随楚将军杀出城去，被北夷的蛮子用弯刀砍的。
属下虽不如楚将军勇不可当，也砍钝了三把刀！”
铿锵有力，余音在宫殿之中回荡。
姜云天点头，起身，脱下大氅，披在信使身上。
“陛下，属下万万不敢！”信使想要下跪拒绝。
姜云天扶住他，轻声安慰：“先下去吧，朕让人送你去太医院！”
苏沐雪眼神复杂的看着姜云天，而姜栩还是一脸漠然，嘴角挂着轻蔑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