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夜半，明月悬空，山风呼啸，草木摇曳。
空气中的血腥味夹杂着肃杀之气，吹拂着将士们的脸颊。
卯歹担心明军发动夜袭，命令全军后撤三里，只留下明哨监视明军的动向。
李弘贞同样担心蛮子军半夜三更杀上来，在山沟上浇了火油。
只要他们敢攻上来，一发穿云火箭，就能把敌军烧成渣。
“相公一直眉头紧锁，在想什么呢？”
秦良玉递来一个竹杯，杯中茶水冒着热气。
大凉山这里的温差很大，白天热到能穿光膀子，晚上的气温能骤降到16度。
一口热茶从喉间流淌到胃里，让李弘贞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我最担心的是这场战会陷入僵局，万一朝廷的财政不济，最坏的结果会导致朝廷跟蛮子和谈。那我所做的一切谋划，将付之东流！”
“相公未免过于杞人忧天了，我大明带甲百万，国力雄厚，就算陷入拉锯战，熬也能把蛮子熬死。”
李弘贞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穿越者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却无法与他人分享。
因为害怕被他人当成怪胎、神经病，所以选择把秘密藏在心里。
原历史的万历十九年二月(1591)，蒙古人哱拜父子，发动宁夏之乱。
同年四月，丰臣秀吉率领30万鬼子兵扑向朝鲜半岛，壬辰之役爆发。
现在已经是万历十八年七月了。
如果在几个月之内无法平定西南蛮子，那么再过半年大明就要陷入两线作战。
搞不好，大明可能会提前灭亡。
这些未发生的事，李弘贞是无法跟秦良玉说的。
因此他只能另找借口：“今时不同往日，徐大人曾向我透露，因为北方连年灾荒，导致国库空虚。江南赋税被财阀把持，朝廷又难以从中征税，以至于天下穷者愈穷，富者愈富。”
“长此以往，天下必将大乱。”
“如果西南这场战像当年的三征麓川一样，一打就是十年八年。而在此期间，又碰上其他地方发生叛乱，那大明朝廷可能会因为高额的军饷向百姓征收赋税，继而引发农民起义。”
秦良玉听完他的分析，吓得花容失色。
“你说的跟真的一样。类似的例子，在历史上比比皆是。”
“所以这场战必须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大明越不利。”
“我知道四川巡抚很器重相公，不知相公有何对策献上去，阻止上面各位大人和谈？”
“作用并不大，就算内阁意识到这一点，可碍于财政紧张，一旦战事不利，多半还是会和谈。”
“唯一能阻止和谈的...”
说到此处，李弘贞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
“只有用我们的屠刀，对西南蛮子展开无情杀戮！让西南蛮子和朝廷的矛盾，达到无法和谈的程度！”
秦良玉凝视着相公良久，最后眼神坚定的说道：
“不管相公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李弘贞心中颇为感动：“谢谢你，娘子！”
........................
次日天明。
卯歹一大早就收到前线传来的消息。
说是明军的各路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会发起进攻。
大敌当前，奢元忠命令各路将领，组织重兵把守进入山里的各条交通要道。
望着山上完好无损的五十个明军，到嘴的鸭子岂能轻易飞了？
卯歹决定在撤军之前，对明军发起第二轮进攻。
然而却被部下给劝了下来。
“将军万万不可！”
“昨日进攻已经伤亡两百余人，今日若拿不下，再伤亡两百人，我方将士的士气将会被彻底击溃！届时引发兵变或溃逃，实在得不偿失。”
“少废话，昨日明军消耗了那么多弹药，今日一定坚持不了多久。传本将命令，即刻准备进攻。”
部下拉住他，不让其发号施令。
“将军睁眼看看吧，咱们伤亡如此惨重，实在输不起啊！”
卯歹环视整个驻地，到处是被火烧伤、被弹片击伤内脏、被滚木砸成重伤，准备等死的人。
能战斗的士兵，仅仅不到700人了。
可卯歹铁了心要吞下这支明军部队，根本不听劝，挥刀杀了劝说的部下，强行命令士兵发起进攻。
结果不出所料。
在蛮子军冲向山沟的时候，明军发射了巨量的火箭。
火箭落在敌军进攻的路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一场大战下来，蛮子又是死伤惨重。
他们没有火枪对明军进行火力压制，只能靠抛射弓箭来掩护进攻。
其结果当然是被占据地利优势的明军单方面虐杀。
蛮子军久攻不下，又死了一百多人，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崩了。
卯歹准备再派敢死队冲上去，结果敢死队竟然拎着刀朝他杀过来。
“大胆，你们竟然敢造反！”
“去你娘的，不把我们的命当回事，凭什么不能造反。”
突如其来的兵变，引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不愿当炮灰的士兵，或加入造反队伍，或四下逃窜，场面乱作一团。
山上的明军见到这一幕，全都拿出香烟坐下来看戏。
不多时，山下的暴乱渐渐平息。
地上除了一些尸体，还有等死的伤兵，已经再也见不到任何敌军的踪影。
这时李弘贞下了两道命令。
“黎刚、孙通，你们各带十人下去补刀，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活口。”
“其余人跟着我准备热气球。”
“得令！”
按照图纸指示，三十多人开始把帐篷布一张张的拼接在一起。
花了两天的功夫，终于把热气球组装完毕。
这个年代没有喷气式设备，让干扁的布袋快速膨胀起来。
所以李弘贞只能采用了一种笨方法，让士兵钻到布袋里面，用竹竿把布挑起来，最后在里面点燃酒精瓶。
为了避免长时间待在里面，导致二氧化碳中毒，需要每个士兵轮流进去作业。
在里面大概烧了半个时辰的酒精，布袋慢慢地鼓了起来。
里面的士兵撤掉竹竿，兴奋地大叫起来。
“头儿，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