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我愿意接受他
苏瑶这边紧赶慢赶，终于在两天后进入了草原地界。
到底是跨越了千里路，虽说临近山省这边仍旧闹旱，越向北，情况却比之前见过的好了许多。
“狙击，字面的意思，就是埋伏在隐蔽处伺机袭击。相信你们中间很多人对这个名词并不陌生。早在援战期间，我六十五军第五八五团第二营射手就用750发子弹，消灭了83个敌人，创造了当时冷枪杀敌的纪录……”
肖俊生背着手在趴伏地面的二十人身后不断来回踱着步。
如今特训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残酷的训练机制下，集训队已经淘汰了将近一百名的集训队员。每天，都有被迫或是自愿退出的队员带着遗憾离开训练场，如今他们组就剩下了这趴在地上的二十名优胜者，所有人都在进行最后的努力，他们每个人都清楚，如果他们侥幸扛过了这一次的狙击训练，他们的成绩将遥遥领先。也就是说，那十个人的推荐名额，大部分就要从胜出者中间产生了。
罗曜军和其他坚持下来的战士一样，已经在这里趴了五天。极限的身体耐受情况之下，还要听肖俊生一遍遍的讲解狙击的知识和课程。穿着厚重的伪装服，在烈日下暴晒，承受草原夜晚的清冷，头晕，耳鸣，饥饿，干渴……很快，又有一个人晕倒被抬了下去。
罗曜军的眼前也出现了幻觉，他仿佛看到了帝都老莫餐厅那黄眼珠的胖女人端出来的一块黄油，她笑得灿烂，嘴唇涂了血红的颜色，随着她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踏踏声，耳边响起了喀秋莎的手风琴乐曲声和啤酒杯碰在一处的欢呼，可那黄油不知是不是时间太长，开始软化成了一滩烂糊糊，粘唧唧的黄水，顺着盘子滴答滴答流了下来……
“嗷呜——”突然，他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狼嚎。这声音一下将他从幻境之中拉了回来。
耳边，肖俊生的碎碎念还在继续着：“……影响你远距离狙击的因素有很多，风速风向，温度，湿度，光线，扬尘，空气介质，还有你埋伏地点的植被，甚至，连你心跳的节奏都有可能影响你的命中，所有这些，一定要靠你的预测和经验来完成……对你的枪，你要比了解你的身体还要更了解它，还有你的目标，很多时候他不会给你开第二枪的机会，你们经常需要进行长时间的潜伏和瞄准，就像你们现在这样。一天，两天，十天，甚至一个月……你会出现幻觉，会觉得头晕恶心，甚至两眼发黑，但是没关系，坚持下去，继续瞄着他，我敢保证，马上你就会觉得，他的距离离你越来越近，你的目标将会越来越清晰，所以，你们得坚持瞄下去，感觉自己就是一棵草，一片云，一粒尘土，直到时机成熟，扣动扳机为止……”
肖俊生抬头看了看天边那一抹绚烂的火烧云，突然念了一句题外话：“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又会是个好天气。”
紧接着，他突然低下了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一排像是定格的木桩一样的战士：“现在，瞄准你们的目标，射击——！”
紧随其后，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枪响。肖俊生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三秒之后枪响的统统不用再纪录成绩，现在有成绩的，报靶吧。”
“是——！”
士兵用旗语示意对面靶场的报成绩，结果，竟然只有五个人闯过了这次极限训练的科目。
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站成了一排，昂着头挺着胸。哪怕他们很多人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一次在集训队的训练，也依然让自己表现得倔强而坚强。
“司马战，崔树，出列！”
“到——！”两个矫健的身影跨出了队伍，在众多艳羡的目光中，他们坚毅的面容自豪而坚定。
“恭喜你们，根据你们各项训练考核所记录的成绩，你们，率先拿到了进入特战队的名额。”
“谢谢教官！”两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能够在一百五十名优秀的士兵中率先拿到这两个名额，这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出色。
肖俊生将两个漂亮的虎头臂章从政委手中的托盘中取出，郑重贴在了两名士兵的手臂处：“欢迎你们加入猛虎特种部队。”
身后的队列里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两人相视而笑，皆为自己的努力得到肯定而感到自豪。
“罗曜军！”
“到——！”
肖俊生看着眼前短短几个月已经像是脱胎换骨一样的年轻人，心里暗暗点头，可嘴里说出的话却依然冷得像冰：“看起来你的成绩倒是还可以。”
说着，从政委手里拿过了纪录罗曜军成绩的册子：“知道特种兵是要做什么的吗？耐力和极限训练，恶劣、恐怖条件下的心理素质训练，沉着冷静、随机应变的能力训练，刺杀、格斗、渗透、爆破、暗杀、绑架、驾驶、通信、化装等等训练，看似你都堪堪过关，实际上……”
肖俊生直接将那册子又拍回了政委的手里：“你没有一项是明显高于他们的。这一点，你承认吗？”
罗曜军嘴巴嗫嚅了一下，他知道肖狐狸说的不是真实情况，他的很多成绩明明比前面站着的那两个还要强。可是，他知道这种时候他不能开口，若是刚进部队那会儿，他能拿出一百条理由来反驳肖俊生的话，可现在，时间和经历，让他学会了冷静和忍耐。
“是！”
“嗯。”肖俊生似乎很满意罗曜军的态度和回答。
“特种作战不是单兵作战，每一个任务的完成都需要队员之间的配合和协同。一个特种小队就是一个整体，他们像一个人一样，用牙，用嘴，用手，用脚，共同完成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样才能叫做特种作战。而你……”
肖俊生似乎觉得罗曜军还不够尴尬，直直站在了他的面前：“就算你的成绩勉强可以过关，可你觉得你面前的两个人，他们愿意跟你成为队友吗？愿意将他们的生命交付到你的手上并接纳你成为他们队伍之中的一员吗？”
罗曜军眸光紧缩，他终于明白了肖俊生的意思。
罗曜军不是不想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但是，他天生有反骨，骨子里有着他自己的傲气，那种大院儿子弟天生的优越感和从小摸枪，浸淫部队生活的如鱼得水，桀骜不驯，让他很难做到毫无痕迹的把自己和这些农村兵放在平等的一条线上。哪怕他自己也很想改掉那些毛病，但却始终无法改变融不进他们的这个事实。
“报告——！”
突然，崔树大声喊了声报告，将肖俊生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讲。”
“我崔树愿意接受罗曜军同志加入我的特战小队，我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我相信他，能够胜任一名特种兵的身份。请教官批准他加入猛虎特战队。”
“报告——！”
“我，司马战也接受罗曜军同志加入猛虎特战队，我也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到他的手里，请教官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