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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染墨隐在暗处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邀月也没有缓过神来。他不是不相信染墨的话,他只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就是因为心里一直在怨恨着顾言倾,而她却救了母亲,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么多年了他也一直都在怨着她,多年以后再来告诉他,当年的事情她是无辜的,这样他真的很难接受。这么多年的怨算什么?他又算什么?他会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顾言倾。

沉昂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神色复杂的看着邀月。从邀月这一次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好友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会有所改变也是正常的。

“沉昂,我们,离开这里吧。”邀月闭了闭眼睛,整个人都脱力了一般。

“去哪?这世上没有公子无邪找不到的人,如果,他真的有心找你的话。”

“她不会找的。”

“这么肯定?那恩公呢?”

邀月沉默着。他很清楚,只要染墨在他身边,他的一切消息她都会知道。

沉昂叹了口气,“月,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事情还是趁早全部说开的好。是谁的错,谁就要承担责任,大家都是大人了,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似乎是看出了邀月的绝心,沉昂无奈,“我可以带你离开,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去查清楚,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论是你的事也好,还是我所在意的事情也罢,统统查清楚。”

“……好。”是啊,这么多年了,该有个了断了。

他以为当初离开的时候就是一切已经结束了,但是他真的是太天真了,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怪圈,怎么样都没办法走出来,弯弯绕绕,整个人都晕了,似乎是被人操纵的棋子,这样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闵家堡……

当年的事情,闵家堡参与了多少,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到底是他中了计,还是无邪中了计。该有个水落石出了。

再说,自从顾言倾回到靖王府以后,顾惟明就带着洛依离开了镇国将军府,回了尚书府去住,他们的家终究是在那里,不能一直住在老爹那里,而无殇则是直接赖在了顾翌晨的院子里,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瞧着这俩人形影不离的样子,咱们的镇国大将军顾靖心里实在是别扭的不得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似乎是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了,而这个人,自己还奈他不何。

顾翌晨的院子里,奉书站在一旁伺候着,顾翌晨坐在院中凉亭之中,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这个时候还是蛮有些冷的,但是太阳很好,适合出来走走,一旁的无殇则是大大咧咧的躺在摇椅之上看书,一摇一晃之间,好不自在。

“奉书,给本公子倒杯茶来。”许久,无殇打了个哈欠,放下书,看向奉书。

奉书赶紧到茶,可不敢耽误半分。这段时间他也算是习惯了这位爷的存在,自家公子既然都没什么意见,他能怎么样?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离开?”顾翌晨翻了一页书,看也不看无殇,却开口道。

无殇端着茶,小口小口的抿着,“师姐的这个茶,当真是除了锦州江州两处别院,也只有这里能喝得到了。”

“你若是喜欢喝,去找倾儿要上一些带走。”

“晨晨当真要赶本公子离开吗?”无殇突然抬头,一脸委屈的看着顾翌晨,却没发现顾翌晨的身子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谁要赶他走了?只是不要一直住在他房间里啊。这人当真是乱来的很,两个人住在一起差点擦枪走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着顾翌晨沉默的样子,无殇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儿,可是还没等他乐了,就感觉一盆凉水从天而降,把他所有的热情和火焰全部浇灭。

“嗯。”

无殇立马坐正了身子,一下子蹦起来,快步走到顾翌晨身边,把他手里的书抽出来扔到一旁,眼神示意奉书离开,奉书眼观鼻子耳观心,赶紧溜走。

“你要做什么?”顾翌晨皱着眉,抬头看着无殇。

“我要做什么,晨晨不知道吗?”无殇勾起顾翌晨的下巴,嘴角突然绽开一个勾人的弧度,邪肆的看着他。

顾翌晨僵硬的一动也不动,脸色却有些黑了,再细看的话,那黑色之下,还隐藏着深重的红色。

“休要胡来!”

“胡来?本公子还怕什么胡来?再胡来的事情本公子都做过了,晨要听本公子一件一件细细数来吗?”

顾翌晨皱眉,有些不悦,挥手打开了无殇捏住他下巴的手,转过头去不看他。再胡来的事情?这家伙还能不能有点底线?和他住在一起都能乱来,还有比那更胡来的事情吗?

“你在担心什么?”无殇坐在圆桌上,看着顾翌晨的反应,他突然不急了,可以说是已经被气过劲儿了,如此干脆一下子侧躺在圆桌之上,一手撑着脑袋,一边看着顾翌晨,一瞬不动。

顾翌晨看了他一眼,快速的移开了眼睛。担心什么?所有他担心的事情都有了退路,实在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真正要跨出那一步,他还没做好准备,只要想到,就会慌乱不已。

“晨,看着我。”无殇突然很严肃的看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顾翌晨看着无殇,对上那双眸子,他突然很想卸下所有防备,就这般不顾一切随他离开,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么做,他的背上是整个将军府,还需要他扛起来,他不能这般自私。

“风澜山的命令传了下来,我马上就要回山上去了,所有在山下的风澜山人都要在一个月之内赶回风澜山。我算过了,我最快的速度,也要七八天的时间,命令传到我这里的时候,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能超过五天了。晨,让我安心的离开这里,可以吗?不要让我回山的时候还要在这里担心你,担心你会不会被人抢走,担心你会不会受伤,担心你会不会和……。我一直,都非常的没有安全感。”这是第一次,无殇认认真真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情,以及那份注定无法在世人面前获得认可的感情。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有皇室之人有资格迎娶男妻,光明正大。他没那个资格。

顾翌晨是心有震动的。

“要回去多久。”

“不知道。”

“是吗。”

“你……你怎么想?”无殇从未这般紧张过。就这样面对着顾翌晨,他似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有些人,就是突然闯进生命中,毫无征兆。

有些情,就是注定了一见钟情,毫无理由。

也许就是当年,将军府内,那恍恍而过,暗夜星光之中,那银色冷然的光芒为背景,透过窗户能清晰的看见窗内那人一双星光般的眸子,一片期待,一片希冀。

也许就在当年,山阳关外,那匆匆一瞥,黄昏余晖之下,那一层金色的光芒披在这个人寒凛的盔甲之上,映衬着他那俊秀的脸庞,一片肃杀,一片沉稳。

也许就是当年,战场之上,那短短一面,无尽黄沙之上,那一片肃杀之气笼罩之中,马上之人的坚毅神情,即使他站在山阳关城墙之上,也能清晰的看见,一片决绝,一片坚定。

他也说不清楚到底因缘际会于何处,但是就是很清楚,此生非他不可。

顾翌晨看着无殇似乎在一瞬间陷入回忆里,许久不语,直到他回神,这才说了四个字,“早去早回。”

简单的四个字,却也让无殇安心了许多。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等他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无尽的悲伤。

注定,有缘而无分。

无殇是在三天之后,慕容清风和绿衣大婚之后,才跟着顾言倾,霄央一起离开的,慕容清风自然也一起离开,绿衣则暂时留在了洛城,在尚书府里,有洛依帮忙照看,绝柔她们也会时不时的过去瞧瞧,减轻一些洛依的负担,毕竟这也是个要当母亲的人了,两个人都要被小心对待的。顾修寒就被安排住在了王府里,她是打算等到顾氏一族的事情解决之后再和顾靖说清楚的,毕竟这件事情,早晚都是纸包不住火的。

就在几人快速地奔向风澜山的路上,有一批从南疆而来的队伍抵达洛城。

“皇上,南疆那边的情况我们确实都不清楚,我们也很少涉足南疆那边的几国。这次南疆来人,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皇上,这次只是南疆的一个靠近我国的小国,名为沧月,并不是南疆那边的大国。”

“此次他们愿意与我国和亲,这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可以和南疆那边打好交情,于我们有利而无害。”

“南疆最近几年越发壮大,但是传言几个小国之间纷争不断,这沧月可能是想要寻求我们的庇护吧。”

“正是由于南疆越发壮大,不少的小国慢慢瓦解被吞并,沧月不想落的那样的下场,也只能和我们联姻。”

“南疆和北疆一样有自己的特色,北方的游牧部落因为皇后和镇国将军府的原因一直都很安定,而我们也有公主嫁到那边去联姻,他们也需要我们的庇护,因此不需要太过担心。可是南疆是我们甚少踏足之处,那边的巫术,蛊术听说都是非常让人难以置信的。”

“我们若是与南疆联姻,便能更了解那边的情况,臣以为,可以联姻。”

萧渊沉默着听这些重臣一个两个纷纷说完自己的想法,也许就未曾开口说话。他不是不是知道,与沧月联姻的好处。沧月和其他小国不同,据记载,沧月虽然处于南疆,也属于南疆小国之一,但是却不是以蛊术和巫术为佳,他们最厉害的,还是驱巫解蛊,正因如此,南疆那边一直都不敢太过针对沧月。虽然沧月的国土不大,但是非常的团结和正义,这样的一个国家想要在南疆立足,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身份背景和实力,是远远不够的。

“皇上?”

萧渊回神,看向众人,这才缓缓开口,“沧月使者日前上书,此次沧月来和青萧和亲的,是沧月首领最疼爱的女儿,纯玥公主。这位的大名想必在座诸位很多人都听说过,她如今年仅十六岁,刚刚到了出嫁的年龄,但是她却是沧月最具有天赋的公主,驱巫解蛊的本领,在沧月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而且她虽然没有出神入化的武功,但是却有一把好手艺,那就是射箭。此次沧月联姻,要求把公主嫁给目前青萧朝中尚未娶亲的年轻有为,文武双全的男子。朕考虑了一下,各个府邸的未娶亲的文武双全的年轻公子,在二十五岁以下的,三日之后,朕会在宫中举行一场大比,届时可要参加,赢的人,就迎娶纯玥公主为正妻。”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都回去准备吧,退朝吧。”

“恭送陛下。”

顾翌晨出宫之后,一直心不在焉,他在想怎么输掉大比,却又不能丢了将军府的面子,一路浑浑噩噩的走回府,却没看见前面路上围了一群人,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人群之中。

抬头一看,正是几个彪形大汉围着一个南疆服饰的女子,年纪轻轻,虽然害怕,但是却依旧倔强的直视着那群彪形大汉。了解了情况之后,顾翌晨才知道,这几个汉子平日里就专门干些欺男霸女之事,还专门拐了那些女子卖进青楼,实在可恨,这也是看见了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又是一个人,好欺负,这才起了歹心。整个洛城几乎没人不知道这几个人的恶劣,但是却没人敢去招惹他们。

“住手!”顾翌晨拨开人群,脸色阴沉的走出去,“光天化日之下,堂堂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你们这些败类!王法何在!当我青萧无人?竟然放任你们胡作非为!”

几个人看见顾翌晨穿着朝服,当下脸色就变了,但是看见他一个人,又是个清秀的文弱书生的样子,几个人看了一眼,决定拼一把。

“啊!公子小心!”女子的脸色一变,赶紧出声。

“放肆!”顾翌晨看着这些人不知悔改,反而对他出手,当下也不客气,和他们对打起来。

“好……好厉害……”女子痴痴地看着顾翌晨的身影,脸颊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泛红。

“这是慧勇将军啊,果然是少年英雄,真厉害啊。”

“是啊,听说慧勇将军回朝的时候,那可是风光的很啊。”

“战功赫赫的男儿,不愧是顾将军的儿子。”

“是啊,镇国将军府都是一群好男儿。”

“听说咱们皇后也是振国将军服府的人,而且还是顾老将军的嫡长子呢。”

“皇后也是在边疆守了数年的人啊。”

“是啊。”

……

“镇国将军府?顾老将军的儿子?慧勇将军?”女子浅浅笑了,眼神之中尽是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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