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管凶吉祸福,只要卦象呈现出来,他可如实上奏。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知在皇帝面前该如何开口!
收起铜板,塞入龟壳,再次摇晃。随着铜板散落,结局仍是如此。一次,两次,三次...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仍是没有任何变化。
到这一刻云霄子也私心了,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二次三次乃至无数次,呈现出的卦象都一模一样,那便不能说是巧合了。
到现在他都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反复审视着铜板,试图从细微之处找到线索,可依旧徒劳无功。
云霄子长叹一口气,无奈之下只能将龟壳放置一旁,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老的占卜秘籍,寻找其他方法准备尝试。
翌日,绿竹宫。
太阳早已升起,按照时间来说,已经九点多了。此刻的秦狄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口干舌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爱妃,水。”
绿竹宫里居住的正是刘秋炎,她算是习武之人,所以一直保持着以前的一些习惯。天色微亮之时,就已经悄悄起床,空留秦狄独守空床。
听到幔帐里传来皇帝的声音,她急忙倒了杯水,来到里面。
“陛下,您醒了。”
秦狄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嘴里长舒口气,目光落在秋炎身上,见她穿戴整齐,随口道:“怎么起的这么早?”
“天光早已大亮,是陛下贪睡了。”秋炎努努嘴,觉察到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怀好意,当即猜到了她的心思,急忙说道:“臣妾服侍陛下更衣吧,方才杨公公来了,说云霄真人已经入宫,在等候陛下召见呢!”
“这事朕倒是疏忽了,昨日让她为云锦占卜了一卦,想来是有结果了。更衣吧,朕去见见他!”
说吧,秦狄将被子掀开,秋炎上前,悉心为他洗漱更衣。
在秋炎娘娘这里用完早膳,秦狄这才不紧不慢的前往延禧殿。
皇帝不在延禧殿,云霄子也就没进去,而是在长廊下等候。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好在有宫内的大太监小太监都知道他,见他出现在这里,一个个全都来跑来问安。
尽管他这个国师没有具体的实权,但却算是一种殊荣,常在皇帝身边行走,自然也能在皇帝面前有些话语权。
除此之外,都知道云霄真人能掐会算。这些小太监们平时几乎没有出宫的机会,难得见云霄子如此清闲,若能借此机会让他占卜一卦,岂不是更好。
出于这样的心思,所以云霄子身边,慢慢就被六七个太监簇拥围成一团。
面对他们的请求,云霄子倒没有推脱。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些人常年在宫内行走,说不定哪日自己有个马高蹬短之时,备不住他们还能为自己在皇帝面前说句好听的话。
所以他心里也很清楚,做个顺水人情,也算广结善缘了。
“陛下来了。”
有人看到皇帝远远而来,急忙将消息告诉众人。
云霄子闻言,抬头看向远处,只见秦狄身边跟着几位侍从,正朝这边走来。
“诸位公公,今日到此为止,快快散去吧,免得陛下责怪。”
众人本就有此意,听云霄子开口,顺坡下驴,纷纷拱手离去。
云霄子整理整理道袍,待到皇帝的龙辇抵达面前,连忙上前,恭敬见礼:“贫道见过陛下。”
秦狄从龙辇上下来,眼眸在他身上扫过,言道:“免礼,外面天寒,为何不去殿内等朕?”
云霄子恭敬答道:“陛下未到,贫道不敢擅入。且说这外面虽冷,却难抵塞北之寒,贫道已经习惯了。”
听他这么说,秦狄只是微微点头,迈步朝着延禧殿走去。
来到殿内,皇帝落座,目光看向云霄子,言道:“占卜之事可有什么结果?”
云霄子心中一紧,拱手道:“陛下,此次占卜卦象异常,一片混乱,毫无头绪,与多年前为娘娘演算气运时的空白卦象如出一辙。”
昨夜考虑一宿,本想编几句宽慰之词。可就在刚才,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选择如实上奏。
皇帝闻言,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担忧:“空白卦象?这究竟是何缘故?难道是云锦有危险?”
云霄子沉吟道:“陛下切莫心急,娘娘气运被高人布局,或为保护她。如今卦象如此,贫道无能,望陛下恕罪。”
听她这么一说,秦狄的脸也变得更加凝重,眼眸中流露着忧虑:“怎么会如此?难道说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云霄子叹了口气:“陛下,娘娘的气运被高人布局,此局十分复杂,贫道一时难以参透。或许只有找到那位布局之人,才能解开谜团。”
秦狄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找出这布局之人?”
云霄子思索片刻道:“陛下,可让娘娘回忆这些年遇到的可疑之事,或许与这有关。”
秦狄怒道:“你是猪脑子嘛!朕若是能问她,又何必让你占卜她的安危。”
云霄子被皇帝一怒吓得扑通跪地:“陛下息怒,是贫道考虑不周。”
秦狄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起来吧!平时忽悠这个忽悠那个,朕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现在看来也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云霄子站起身来,被皇帝怒骂这么一句,心里反而踏实了不少,似乎这才应该是皇帝的样子。
不怪他会有这种想法,因为在他跟随皇帝的这几年里,皇帝嘴里的粗俗之语就没断过。直到被完颜幽梦蛊惑,不仅人变了,就连嘴里说出的话也变了。
“陛下训斥的是,贫道无能,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站起身来,云霄子先是诚恳的认错,而后说道:“陛下,娘娘前往郴州,目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听到云霄子的询问,秦狄并没有隐瞒,将昨日公孙歆玥送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云霄子闻言,暗暗松了口气。既然占卜看不出什么,这不是已经有消息传回了,至少目前来看,人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陛下,此乃喜讯呀!范统领武艺高强,有他在,势必会保护娘娘周全,您不必过于担忧。”
“以贫道对范统领的了解,一旦情势不可控,他定会飞鸽传书,上奏陛下。更何况范统领指挥着锦衣卫,只要他见到上官娘娘,定会暗中抽调锦衣卫前往郴州。”
秦狄一琢磨,他说的似乎倒也有点道理,无意识的微微颔首。
云霄子见状,继续开口道:“陛下,贫道虽不能推演出上官娘娘的气运,但可以为范统领卜上一卦,他既然与娘娘在一起,只要范统领无事,娘娘定会平安无恙。”
“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秦狄嘴里轻声嘟囔着,眼睛看向了杨光。
皇帝是无意中的目光投了过去,杨公公误以为皇帝是在用眼神询问自己,当即迈出一步,拱手道:“陛下,奴才觉得国师说的有理。范统领身为锦衣卫的统领,其职责便是保护皇家安全,有他在,娘娘定会安然无恙。”
秦狄心中本还有些嘀咕,现在听杨光也这么说,便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你便为范天雷卜上一卦,看看他此行可有危难!”
云霄子领命,从怀中取出龟壳与铜板:“陛下,贫道斗胆,借您龙案一用。”
秦狄挥手示意他可以。云霄子将龟壳与铜板置于龙案之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双手拿起龟壳轻轻摇晃,随后将铜板倒出。看着散落的铜板,他眉头渐渐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