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书沉默之后,轻声问了一句:“秦姐,你说……我们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秦姐不明所以,茫然答道:“当然是为了消灭怪物,拯救幸存者……”
张文书闻言,点了点头。
没再继续说下去。
秦姐想解释些什么,他却笑着摆摆手,示意没事。
事情至此,就告一段落了。
但根据地并没有什么改变,秦姐的话,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张文书也只是随意听听。各种严苛的法律条例,继续被执行着。对幸存者严苛,对幸存者中的管理人员更严苛。
许多管理员,想反馈这个事。
但都不怎么敢讲。
向上面说了之后,大概率并不能改变什么,自己反而要被喊去上思想教育课。
此刻,南北通道的各个根据点开始扎根。
有了统一的指导和规划,大家的胆子大多了。
各个根据点的负责人,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别人,自己可不是什么散兵游勇。他们是根据地的人,肩负着临时政府指派的任务。直接上级是林生和袁自在,最终上级是赵世清和张文书!
大家待在这里,可不是为了躲藏。
而是为了迎接新的大战!
特殊的氛围,从刚开始就有了,众人既紧张又兴奋。
有些许恐惧,但更多的是激动。
宣传部确实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尤其两次大规模的血鸦宣传攻势,将消息传递到了很远的地方。根据地的抗战历史,被许多人知晓并传播。尤其安全城一战,千军万马奔腾,没有丝毫躲闪,也不用什么特殊的武器,就这样硬生生正面踏平怪物军团,让每个看到或听到的幸存者热血沸腾。
这种情绪,仿佛刻在骨子里,平时看不见,但会被一些特殊的事情点燃。
散落各处的幸存者,由此知晓,人类的勇气,以及人类的善战。
他们受这种情绪的激励,渐渐感觉,自己应该也能战胜那些丑陋的东西。胆子大些的开始集结,真的去尝试了,然后……真的做到了。
人的心强大了,行动也会变得强大。
这些幸存者,本来是想着,谁赢跟着谁。
却没想过,他们跟着谁,谁就会赢。
根据点发展的速度很快。
一方面,是准备充足。
从根据地调走了那么多骨干,撒在这片土地上,不可能没效果。又有整体的规划,相互之间,既独立,又联合,相辅相成。而且还有充足的物资和武器支援,并非一穷二白。
另一方面,是之前打的底子。
犬马人在北地纵横,留下了太多的故事和传说。
尽管大都战死了,很少存活至今,但招牌已经竖起来了,而且是个金字招牌。
那可是一群抛头颅,洒热血,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你或许没有勇气,没有能力,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但你很难不钦佩,不崇拜那样的人。
人的名,树的影。
根据点初创,负责人去跟附近的幸存者讲道理,未必行得通,大家不一定信。但负责人说,自己来自犬马人的老家,他们就会信你。
这就是犬马人的口碑。
不是凭空来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浸透了他们的鲜血。
重逾千金。
各个角落里的幸存者,被吸引着,投奔而来。
人群快速聚集。
速度之快,规模之盛,绝非当初可比。
大家开始构建防护圈,借鉴了新文村当初的做法,将车辆首尾相连,围成一圈。车里的东西,有用的都掏走,剩下一个空架子,填充杂物。
以此为框架,由内外围,布置了一圈又一圈。
把尸群也分割在了圈和圈之间。
人为分割开,然后选数量少的,开始清理。
边清理,边继续画圈圈。
道路也被清理出来了,没了堆积的汽车,行动起来方便多了。这样一来,幸存者可以不必再完全依赖于马匹,试着骑车,试着开车,这样效率更高些。
这事情,与人群汇集的速度有关。
因为人多力量大,而人少,力量就小。
人少,干不成这事。
与此同时,生产工作,也在依计划进行。有了防护圈,可以进行一定规模的种植,食物有了稳定的来源。
这点很重要。
在林生的计划里,战斗是重要的,生产同样重要。两者相互依存,缺一不可。
每个根据点,必须要有独立生存下去的能力。通俗点讲,就是大家必须能养活自己。如果需要从根据地,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调集物资来支援,那这事情就算失败了。
有根据地丰富的经验在,而且有骨干亲自带队干,省了不少力。否则,凭大家自己去试,谁也不确定会干成什么样子。
根据地是从一个小小的库房发展起来的,由一个队到一个村,由一个村到一个镇,由一个镇又到如今的一个县。
它经历了由小到大的每个阶段。
并不是一蹴而就。
总是在不停尝试,不停犯错,不停调整。
而每个阶段都有自己的发展特点,条件不一样,侧重点也就不一样。
根据点的条件有限,基本是以村的形式在发展,你去套县的发展模式,肯定动不通。好在根据地各个阶段的经验都有,挑出来用就行,省去了试错的成本。
换另外一批人来搞,还真的不一定能搞定。
偏北的根据点。
袁自在在屋内踱步,皱着眉头。
林生则趴在桌上看地图,手中拿着铅笔,不时在地图上画一道,或圈个圈。
门外有人进来,喊了声报告。
袁自在看过去,说道:“讲。”
来人说道:“最早去废墟的人没有回来,派去寻找的人,也没有回来。已经超出指定时间……”
林生抬头,看向袁自在。
袁自在恰也看过来。
袁自在问来人:“其它的小队,都回来了么?” 来人说道:“基本都在约定好的时间内回来了,有意外的,也都派了人赶回来说了原因。”
林生眉头紧锁,用铅笔在地图上圈了一下,抬起头,对袁自在说道:“事情不太对劲,怕是又有了什么新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