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宝咽下了涌到喉头的一股酸涩。
语气强硬道：
“小姨夫，你就当是章老太太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吧。”
“但我只有一句话，她一点也不无辜！”
“你都不知道，因为她，别人的人生都经历了多么残忍又可怕的事？”
“终其一生，她都无法偿还。”
“小姨夫，我言尽于此，证据都交给你了，如果你做不到大义灭亲，我还会用其他方法，来达成我的目的。”
“如果到时候，不小心误伤了付爷爷，误伤了付家，那我就只能先跟你说一声抱歉了。”
说完，江如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付邵中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办公室里。
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发现，一段时间不见，江如宝仿佛整个人都变了很多。
变得强势。
变得更加不可琢磨。
但他完全想不出江如宝如此变化，如此逼迫他的缘由。
付邵中迅速安排人去调查，但短时间里，还没有得到反馈。
他一直心慌意乱的琢磨到睡前，再也熬不住，又不忍心还在孕中的老婆看出端倪，跟着他一起操心。
头疼不已之下，他只能躲到书房，给如意去了电话。
……
江如意看着来电显示，头疼地举给陆北城看。
“唉……付爸爸果然给我打电话了，你说，我该怎么跟他说？”
陆北城见她眉头都快皱成了一团。
怜惜地抚平她的眉头，伸手接过了手机。
“我来跟他说吧。”
江如意顿时像扔烫手山芋一般，把手机塞到了陆北城手里。
被子一掀，跳上床。
把自己埋了进去。
她这辈子活到这么大，就从没遇到过像如今这般纠结复杂的情况。
哪怕之前知道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时候，也没这么无措过。
一边是亲弟弟。
一边是亲生父亲。
再加上一个亲奶奶。
唉……
难！
想来付爸爸可能更加难受吧。
陆北城被她一套行云流水装鸵鸟的动作，给逗笑了，摇摇头，拍拍她拱在被子里的屁股。
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
“如意！”
“……是我。”
付邵中窒了下，“如意呢？”
陆北城：“她要睡美容觉，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吧。”
付邵中：“……”
他有时候是真不喜欢这个女婿。
总是噎人得慌。
捏捏鼻梁，认命地开口，“那你知不知道，小宝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导致他性情发生了很大变化……”
陆北城嘴角微勾，“我知道啊。”
然后，就没下文了。
付邵中：“！！！”
那你倒是说啊。
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陆、北、城！别跟我卖关子了，他今天来找我的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陆北城望着远处黑暗中的山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风吹得山顶上的树尖左右摇摆，也像是预示着即将来临的混乱。
“嗯，知道！”
“那封信还是我给他的呢，也是我怂恿他去找的你。”
本来就是事实，没什么好瞒的。
只要给付邵中足够时间，他也能查出来。
“你应该庆幸，他还能听得进几句我跟如意的话，不然，后果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
当一个天才，真下定了决心折磨人时。
那效果，多半会很炸裂。
付邵中：“……！！！”
陆北城的直言坦白，给了他会心一击。
原本还残留的一点摇摇欲坠的侥幸，顿时，全部烟消云散。
这种盖棺定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付邵中庆幸此刻自己是独自一人在书房里。
不然，他的表情，落在他人眼里，肯定无比难看。
“……”
“……”
两个男人握着电话，默契地半晌都没有说话。
但陆北城明显听出对方气息的变化。
那是一种既痛苦又无奈，属于一个男人震耳欲聋的无声发泄。
这种滋味，他懂。
任谁亲自见证自己家族里这种肮脏又恶毒的阴私后，都开心不起来。
他脑子里回想起自己年少时期的那次绑架，也是一夕之间，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最绝望和黑暗的时刻，是如意给她带来了一束光。
支撑着他走下去。
想到这些，陆北城难得心软了几分。
“你也别太难过，你这辈子什么事没见过？”
“无数次九死一生都过来了，我相信这点打击，一定不会击垮你。”
付邵中粗喘了一口气，“你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该感谢你对我如此高评价吗？”
“啧！”陆北城呲了声，戏言道：“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话，你那个母亲，真是生错了性别！”
“如果她是个男人，这辈子，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当然，作为女人，她也算很成功了。”
“从一个贫民窟落魄女，一跃成为付家当家主母，把你父亲玩弄在股掌中，风光荣耀了几十年。”
“只可惜，靠心机手段上位，能高光一时，不能高光一世。”
“她到最后，还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陆北城也曾代入章玉英的身份想过，如果当年她能再狠绝一点，直接把付国云和叶婉宜的儿子解决掉。
斩草除根。
而不是为了女人的那点子嫉妒心，故意迁怒、泄愤和羞辱，把孩子卖入非法组织。
给他留了一条生路。
可能……
后来不会有叶雪茗的出现。
也不会因此发生一系列不可控的变故。
说不定，章玉英真的能荣耀一生。
带着无上的光芒，寿终正寝。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临到了，功亏一篑。
付邵中不是个蠢的，听话听音，他直接问：“到底是谁对她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
“上次我们付家集体中蛊一事，是不是对方干的？”
看来之前他的判断错了，并不是海外腾族盯上了付家。
“还有，这事，跟小宝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一点。
如果是他母亲的仇人来复仇。
付邵中完全能够理解和接受。
但他不能接受的是，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试想。
一个你很喜欢和信任的小辈，逼着你把自己亲生母亲和大舅送进监狱。
这种滋味。
没有感受过的人，没办法体会。
陆北城也没有解释太多，只说：“对方跟你母亲的确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毕竟中间隔着两条人命呢。”
“而且这两条人命，还都跟你们付家有关系。”
“具体的事情，我答应了小宝，不能往外透露一个字，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