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淑妃反应迅速又洒脱，她一指头弹在女儿额头上，柔嘉公主痛呼一声，不解地抬头：“母妃……”
“你做公主又占着什么好处了？嫁个不喜欢又狼心狗肺的男人，身子都快废了。”
淑妃托皇后接进宫的妇科圣手给柔嘉公主把了脉，说她长期服用寒凉避孕的药物，已伤及根本，要孩子艰难不说，还有碍寿数。
幸而年纪还轻，今后好好调养，还是能找补回来一些。
“可我……”
柔嘉公主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止住了没再开口。
她从前担心父皇过继的宗室子上位以后不会善待她和母妃，现在是要彻底改朝换代，父皇怎么会答应的？
就算秦家富有且为始皇帝之后，可现在是吴朝啊，秦仪君迫使父皇禅位不也是谋逆吗，和崔氏一般无二。
难道父皇宁愿将皇位拱手让给一个外姓女子，也不愿意过继宗室吗？
柔嘉公主觉得，还是过继宗室好些，起码她还是公主，受皇室奉养。若真禅位让国于秦，她以后就只是个成了寡妇的平民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靳皇后一看就知道柔嘉在担忧什么，于是向秦仪君举荐道：“淑妃从前尚在闺阁时便是小有名气的才女，柔嘉有太傅开蒙、淑妃教导，也是识文断字、通晓诗书的。成亲前又随我学了几年的管家庶务，算学上颇有天赋，若到时需招女官，可以让柔嘉试试。”
“当然需要，正好，我准备禅位之后便开恩科，男女不限皆可参考，择优而录。而且大秦首次科举我准备单设一科给吴朝旧官，只考民生策论，通过考试成绩重新任官，我还怕女官太少呢，到时候您和柔嘉公主也参加此科考试，若考过了，朝堂之上自有一席之地！”
这是秦仪君早就决定好的，她当然可以直接撤换旧官，大肆任命女官，但这样定会使得人心浮动。
但若用考试的方法，特许一些女子共同参与，考过之后再撤换就名正言顺了。
若有不服，试卷都是可以公开的，一看便知。
策略其实近似申论，而她到时出的题会是贴近民生的，把这个大方向告诉了靳皇后，她知道该如何准备。
至于那些可以预想的，认为女子不可为官的老顽固，随它说去。
若触犯红线，便论罪而定，她相信会跳出来的多半是出身世族勋贵，被触犯了利益的，这样的人大概率屁股不干净。
贪污受贿、倚势挟权、兼并土地……罪名这么多，还怕查不到吗？
还是那句话，秦仪君只是不想滥杀，不是不能杀人。
“真的？我可以做官？”原本蔫耷耷的柔嘉公主顿时精神了。
她怕的就是父皇退位之后，自己成了寡妇又失去公主的身份，无权无势无处可依，但要是能和那些男人一样为官做宰，还怕个什么？
“那不如，淑妃到时也试试？听说每年科举不乏白头考生，我记得，你比我小了八岁，才四十四呢。”靳皇后半真半假打趣着看向淑妃。
淑妃却真起了兴趣：“真的？那我和殿下、柔嘉一道准备准备，到时定一举中第！”
秦仪君自然乐见其成，前朝的皇后、妃子和公主尽为她所用，多好。
靳皇后闻言，却萌生了一个想法：“要不，我们把后宫里读过书的妃子宫女们筛一筛，挑些可信的聚到一处研习？不透露实情，只当是我兴起，要让后宫知道民间疾苦，愿意的就学，到时她们便晓得了。”
秦仪君一听，觉得这想法不错：“现下家世一般的民间女子识字的少，后宫里倒有很多，那便辛苦两位为我提前选才了！”
好嘛，后宫策论补习班即将开课，建隆帝晓得自己的禅位换来后妃女儿的官位，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见柔嘉公主情绪好转了，秦仪君也没忘记此行的正事。
“公主，还请您手写休书一封，明日亲自送到大牢里去，交给薛景彰，再去太庙取回婚书。随后，您奉旨休夫的事情会传遍天下，到时定会有自诩名门儒士的批判辱骂于你，甚至宫里也会有止不住的闲言碎语。您一定要坚强，莫把那些恶言放在心上。”
言语伤人更胜于刀枪，经历过互联网时代的秦仪君最是明白这点。
虽然现在的信息不那么通常，但有人会想方设法让那些恶言出现在柔嘉公主身边。
她得撑过这些，才能迎接未来。
淑妃一把揽过女儿：“殿下，可否允我陪柔嘉一起去送休书？正好，我父亲如今是礼部侍郎，柔嘉休夫可是有古礼可依的，他也得做好准备，帮外孙女儿舌战群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