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对策，秦仪君只好先将程朱理学一些代表性的思想写下，再由秦家暗网去追查。
尤其关注“天人合一”、“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还有朱熹这个使得女子地位一落千丈的罪魁祸首。
按照原本的历史，朱熹应该正好在这两年死翘翘，但万一他晚生了几十年呢？
若是因历史变动把这门新学和朱熹蝴蝶掉了最好，要是已有苗头……
找到了再说吧，这东西会造成一些麻烦，但不至于太多。
既然还没在朝堂之上露头，秦家也没这方面的消息，那应该是还没形成规模传扬出来。
又要林绛帮忙查了一下，历史上程朱理学在宋朝虽已提出，却不是主流学说，到南宋后期，地位才陡然上升，那是公元1240年左右的事情了。
正式确立程朱理学为统治思想的朝代是元朝，更是到了公元1271年，那就没什么大事了，时间还很充足，只要不在夺位成功之前窜出来给她捣乱就行。
建立这门新学的是人，人都有弱点。思想是杀不掉的，但可以改变。
这边在为一个潜在拦路虎烦忧，那边建隆帝在为躲自己的女儿头疼。
秦家送来的银镜刚送了一面到皇后宫里，小丫头第二天去向皇后请安的时候，瞧见了那面银镜，就惦记上了。
建隆帝很是尊重皇后，有了好东西定会留一份到皇后那里。
正庆幸银镜有两面，自己还能留下一面呢，却忘了正是爱美年纪的小公主。
她还知道肯定不能打皇后东西的主意，晓得他这里还有一面银镜之后，便缠上了他这父皇。
真是太缠人了，除了前朝她不能去，一到后宫就能在各地“偶遇”。
要是哪个后妃，早就以窥探帝踪的罪名被处置了，偏偏是自己唯一的女儿，罚是不可能罚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为了躲着小丫头，建隆帝这小半个月连后宫都很少去了，更别说她的生母林昭仪宫里，那叫一个不敢踏足。
突然“失宠”的后宫诸妃：倒霉孩子。
其中最难受的是覃贵妃，晚了那么一步，公主先开口要那面银镜了，她便不好再开口了。
虽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也不好与皇女抢东西。
可她不好开口，却不妨碍在建隆帝去她宫里时，提起这事儿给几个幽怨的眼神。
建隆帝夹在两个女子之间左右为难。
隆庆后殿，温小泉悄声进来，禀道：“皇上，外边来了个小太监，是贵妃宫里的，说是皇上处理朝政辛苦，煲了一盅汤送来。”
正在处理奏折的皇帝闻言搁下笔，忍不住叹道：“孔夫子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温小泉嘴边带着笑意，他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
只是没想到柔嘉公主也瞧上了银镜，也是，公主都十二岁了，下月就满十三，到了姑娘家爱漂亮的年纪了。
建隆帝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仁商’的匾额做好了没有？催着点儿，做好了叫程家的带回去赐下，顺便……问问秦家有没有多做出几面银镜，再买两面回来不就成了？”
越说越觉得这想法很靠谱，连声催促旁边一个小太监去盯着做匾额，务必在这两日做好。
“皇上，福惠县主说了，没有拿钱找小辈买东西的道理，是赠礼。而且奴才回来之前秦家主说了，工艺困难所以做得慢些，若有了新镜子，会再送来的。”温小泉老神在在说道。
言下之意，别想了，没新镜子，有的话秦家已经送来了。
建隆帝叹了口气，早知道就早些给出去了，偏鬼使神差留了一面，如今自己这面银镜给谁都不是。
这可如何是好啊。
最后建隆帝还是抱着一丝期望，把正收拾行李去南阳州等着做交接的程衍嘉叫进宫来，将那面赶工做好的匾额连同圣旨塞给他，叫他回去了赶紧往弋江城去一趟。
年前的考核中，程衍嘉毫无意外得了上等，户部尚书上奏乞骸骨的折子也在年前被准了，已告老还乡。现户部尚书之位空悬，只等从左右侍郎之间拔擢一个上去。
再有他伯父的助力，这空出来的户部侍郎的位置算是稳了。
可还得要皇上下旨，再等接任南阳州总督一职的官员到任了，他才能回京都任职，现在还得回南阳州去，估摸着得再待一段时间。
程衍嘉觉得，他入户部很可能会分管农事司，第一件就是忙活红薯种植的事情，所以最多也就两三个月吧，便会拿到任命。
他现在也算圣上眼前的红人之一，这都多亏了秦家，因此他很乐意跑这一趟。
虽很乐意，程衍嘉也不想再吃一遍磨破皮的苦头了，骑马是不可能骑马的，回去又不用赶着挣功劳，一转身带着匾额坐上了马车。
程衍嘉本想把匾额放在夫人那辆柑子色马车上，想着他的马车要稍大一些，坐两个人更宽松舒服，结果另一边耳朵又差点被揪下来。
最后委委屈屈跟着上了夫人的马车，匾额被放在了他的马车里。
不就是来时将车底的木头压出了一点点印子，至于这么生气吗？那一大缸子泥巴加红薯，重了一些压出印子来是正常的嘛，明明没溅泥巴出来……
这话程衍嘉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敢在心里碎碎念这样子。
而建隆帝这边，终于结束了躲藏生活，对着女儿和爱妃一顿忽悠。
“已派人去弋江城秦家了，很快就会有新的银镜来，来了一定给你，再等等吧！”建隆帝一本正经地说。
他面前的小姑娘嘟着嘴，撒娇道：“父皇，那可说好了，一定要给我一面！儿臣上次去母后那儿照了，才发现头上的珠花插歪了。要是我房里有银镜，才不会歪了都瞧不出！”
建隆帝看着眼前娇俏的女儿，心里忍不住想，若是柔嘉性情坚毅，有治国之才，便像秦家一样将女儿做继承人又如何？
要是他的公主，还只有秦家小姑娘那般大就好了，从小悉心教导，总能堪当大任。
可惜，一切都晚了，如今只盼那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若是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