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嘴角抽搐,这夯货是真敢说啊,要不是在演戏,说不得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但此刻却只能脸色阴沉的看着房俊,放在椅子边上的手都在颤抖,深吸一口气后像是在平复心情,这才缓缓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重启战端,劳命伤财?”
“朕倒是想,可满朝文武答应吗?你问问你身后的三公答应吗?”
声音很大,震得房俊都能感觉到那股威势,也从李二的话语中听出了憋屈!
房俊却没有丝毫退缩,直直看着李二道:“非是重启战端,而是展露决绝之态!”
“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并非咒诅,而是气节!是担当!意思是,天子应坐镇国都,守护的是天下每一寸疆土,是为‘守国门’!君王当与国家共存亡,将社稷安危置于自身性命之上,是为‘死社稷’!此乃大唐魂魄!”
随后房俊指向殿外继续道:“陛下若示弱,四夷便会生轻慢之心!唯有展现出‘朕在,国门在’的无畏,展现出‘宁以干戈卫社稷,不以女子换和平’不和亲不纳贡的决绝,才能真正震慑那些虎视眈眈的强邻!让他们明白,大唐的每一寸土地,都需用血来换,而大唐,不缺流血之人!”
“只需屯兵边境摆出一战之姿即可,它吐谷浑不一定真敢鱼死网破,这就是微臣的想法!”
房俊的话犹如平地惊雷,最起码房俊是这样认为的!
要知道这么有骨气的话还是无数个朝代用自身的更替才悟出来的道理!
事实也正如房俊所想那般,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在品味着房俊刚才的话——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果然三字经不是凭空出现,这番话也不是一个纨绔能说出来的,大唐最年轻的大儒名不虚传!
房玄龄内心的自豪油然而生,但不是因为房俊的气节,只是因为这混小子真的长大了!
岳琰小眼睛里闪过精光,好一个房俊,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他岳琰也不用这么胖了,那还用为了维系周边这群虎狼的关系,陪吃陪喝的!
虽说大唐强盛,但是还没强盛到无视周边的一切,那庞大的边境线都是需要经营的!
李靖眼神灼灼的看着房俊,这就是自己的关门弟子吗?自己这是捡了大便宜啊!
其余几人也在为房俊这番话陷入沉思,一时恍惚,这不就是一个大国的最高境界吗?
李承乾更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镇守国门,他有点后悔刚才的决断了!
或许和亲真的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高阳公主神采奕奕的看着殿中的男子,如果说先前的房俊是才华横溢,计谋百出的少年,那现在的房俊就像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虽然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个道理高阳懂,但是这皇冠也太重了点,绝望之际,总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把自己拉出深渊!
现在那个人站了出来,就看自己父皇能不能被说动了!
如果可以重来,说什么她也要求着父皇早点把自己嫁给房俊,不会再有曾经的骄傲和轻视之心,奈何造化弄人!
随后眼神看向自己的父皇,那个一言能定自己生死的父皇,那个曾经摸着自己脑袋告诉自己“别怕,父皇在!”的父亲,他会坚定的不和亲吗?
李二的目光依旧锁定房俊,那眼神深处,有风暴在凝聚,也有某种被点燃的火焰!
他开创贞观,扫平群雄,内心何尝没有睥睨天下的傲气?和亲,终究是权衡之策,而非荣耀之举!
没想到今日这个局居然能够听到如此符合心意之词,当真是意外之喜!
许久李二开口,声音听不出喜乐:“好一个「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此言……甚壮!”
“可这个办法不够稳妥,赌性太大!”
说罢李二起身缓缓走到房俊面前认真的看着房俊道:“朕今日能听君一席话甚是荣幸,房俊,汝之言可当我皇室的治国之论!”
“那现在朕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朕,你绝对不会和亲对吗?”
房俊点头眼神坚定道:“没错,如果微臣站在陛下的角度,绝对不会和亲!”
李二嘴角上扬:“记住你说的话,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现在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说罢转头看向一旁的魏征道:“此番面见使者,乃魏征一手主导,听听他面见后的结果吧!”
房俊一愣,对啊,人是魏征邀请来的,岳琰也只说了吐谷浑的请求,却没说面谈的结果,靠,自己都没注意,只沉浸在和亲的耻辱之中!
来不及多想,魏征已经满脸欣慰的从凳子上起身看向房俊缓缓开口道:“二郎大义啊,我大唐要是人人都如二郎这般,何愁不繁荣昌盛!”
魏征这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魏征啊,这是谁?这是从来不拍马屁的,今日居然会拍了?
那就说明一个问题,他绝对有所求,而且不小!
房俊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不知道预感从何而来,说话也不再客气:“魏相莫要给某戴高帽子,是不是还有什么某不知道的!”
李靖叹了口气,这混小子现在才反应过来!
“二郎且听老臣一一道来,吐谷浑想和亲没错,但是被老夫给拒绝了,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说的多好啊,当时老夫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是没有二郎这个文采,当真是佩服,寥寥几字就让人热血沸腾!”
看着侃侃而谈的魏征,房俊只想给他一电炮,老登,关键时刻还在那咬文嚼字,还不速速到来!
见房俊咬牙切齿,魏征咳嗽了一声不再阿谀奉承继续道:“所以为了不和吐谷浑交恶,唯一的借口就是高阳早已有了婚约在身!”
房俊顿时头皮发麻,眼神猛然看向李二,但李二却是已经坐回了案牍之上,拿起奏折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魏征继续道:“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吐谷浑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是他们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说你和高阳的婚约早已名存实亡,除非你两择日成婚……”
“所以,最后你们就答应了?为了不和亲,也不和吐谷浑交恶,更不用走到兵戎相见鱼死网破那一步,你们就把某给推出去了?”房俊声音冰冷死死的看着魏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