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仿佛与地面融为一体。
他的黑色风衣在无形的能量场中剧烈翻涌,衣摆如同活物的触须般舞动。
内衬上那些用银线编织的古老符文此刻正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每一个符号都在缓慢旋转,组成一个微型的防护法阵。
墙洞中涌出的腥风带着腐朽的甜腻气息,将他的黑发吹得狂舞不止。
发丝间不时闪现的星尘微光在黑暗中划出诡异的轨迹,那是与犹格·索托斯接触后残留在发间的宇宙尘埃,每一粒都蕴含着超越人类理解的力量。
薇拉对他怒目而视,异色双瞳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左眼的翡翠绿如同沸腾的毒液,虹膜上那些金色光点全部变成了警告的血红色;右眼的紫罗兰色则凝结成冰晶般的锐利,瞳孔周围的暗红色细线扩张成蛛网状。
\"你疯了吗?快躲开!\"她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形,音调忽高忽低,时而像少女般清脆,时而如老妇般嘶哑。
银链鞭上的幽绿火焰突然暴涨三尺,照亮了她苍白如纸的脸颊,也映照出她脖颈上凸起的血管——那些血管正诡异地组成一个古老的防护符文,是她体内流淌的巫师之血在危机时刻的本能反应。
但李长生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那个笑容太过完美,弧度精准得像是用分度器测量过,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露出两排正在异变的牙齿——那些原本整齐的白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尖锐,每一颗都拉长成圆锥形,表面布满螺旋状的细纹,尖端渗出荧光的蓝色液体。
他的瞳孔完全扩张,吞噬了整个虹膜,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漩涡深处隐约可见旋转的星云。
他的右臂突然剧烈抽搐,黑色衣袖\"刺啦\"一声被撑裂,碎布如蝴蝶般四散飘落。
皮肤下传来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黑色毛发如钢针般刺破表皮,每一根毛发尖端都渗出荧光的蓝色液体,在空中拉出细长的丝线。
肌肉纤维像活物般蠕动膨胀,皮下组织重组时发出湿漉漉的声响,如同千百条蛇在泥沼中翻滚纠缠。
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骨骼在皮肤下扭曲变形,指甲疯狂生长成弯曲的利爪,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刃面上布满细密的锯齿,每一道锯齿都刻着微型的符文。
最骇人的是掌心部位——皮肤如同被无形之手撕扯般向四周翻卷,露出一个布满螺旋状利齿的猩红口腔。
那口腔深处隐约可见蠕动的肉芽,每条肉芽顶端都长着一只微型的银白色眼睛,瞳孔不断收缩扩张,像是在观察周围的一切。
当这个可怖的口腔完全展开时,一股腐臭的甜腻气息喷涌而出,混合着硫磺与深海淤泥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被吞噬的灵魂最后残留的气息。
那诡异的口腔突然产生恐怖的吸力,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墙上的油画框\"噼啪\"作响,画布被撕成碎片卷入漩涡;地毯的纤维被连根拔起,露出下面刻满符文的木质地板;就连光线都似乎被扭曲着吸入其中,房间瞬间暗了几分。
薇拉的银发被狂风吹得乱舞,发丝间那些发光的小生物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有几只被卷入吸力范围,瞬间就被撕成碎片,爆出一团团荧光粉末。
\"这...这是...\"薇拉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子,每个音节都带着不自然的回音。
她的异色双瞳中首次流露出真实的恐惧,左眼的金色光点全部变成了警告的红色,并开始快速旋转;右眼的紫罗兰色则褪成了病态的灰白,瞳孔周围的暗红色细线如同活物般蠕动。
她本能地后退几步,高跟鞋的金属鞋跟在地板上刮出深深的痕迹,腰间的银链吊坠疯狂震颤,骷髅头吊饰的颌骨开合,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墙缝中涌出的鼠群发出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像是无数婴儿同时啼哭,又混合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和深海鱼类的低频嗡鸣。
那些怪物被无形的力量抓住,像被卷入龙卷风的落叶般飞向李长生的掌心。
它们在空气中拼命挣扎,畸形的四肢胡乱抓挠,鼠尾如鞭子般抽打空气,却无法抵抗这股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
当第一只鼠怪接触到掌心口腔的瞬间,那些螺旋状利齿突然以惊人的速度旋转起来,将怪物绞成肉糜,黑血与碎骨被贪婪地吞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每一只被吞噬的怪物都会让口腔周围的皮肤泛起一阵银光,那些光芒如同电流般沿着李长生的手臂流向心脏部位,在他胸口形成一个短暂的光晕。
当最后一只鼠怪被吞噬后,李长生的手掌突然剧烈震颤,掌心口腔的利齿停止旋转,肉芽上的微型眼睛全部闭合,像是吃饱喝足后的餍足。
一道细若发丝的银光从虚空中浮现,那光芒纯净得令人心醉,却又蕴含着可怕的能量波动,周围的空气因它的出现而扭曲变形。
它如同活物般在空中舞动,划出复杂的几何图案,最终缠绕上李长生无名指的银戒,被戒面上的紫色雾气贪婪地吸收。
戒面上的纹路随之变得更加复杂,隐约组成了一个微缩的宇宙模型。
薇拉这才注意到,李长生右手的异变正在缓慢消退。
黑色毛发如潮水般缩回皮肤,每一根毛发消失时都会在皮肤表面留下一个微型符文,那些符文闪烁着蓝光,随后融入血肉之中。
狰狞的利爪重新变回修长的手指,骨骼重组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像是无数把锁同时闭合。
只有掌心那个诡异的开口还在缓缓蠕动,利齿一根根缩回肉中,最后\"啵\"的一声闭合,只留下一道形似第三只眼的疤痕——那疤痕的瞳孔部分还在微微转动,银白色的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你...到底是什么?\"薇拉的声音有些发抖,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舌尖上的银色舌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的银链鞭无力地垂在地上,幽绿火焰已经熄灭,鞭身上结满了冰晶,那些冰晶组成了一排微型的痛苦人脸。
她的红唇失去了血色,嘴角残留着不知何时咬出的血痕,那滴血珠悬浮在空中,迟迟不肯落下,表面倒映着房间内扭曲的景象。
李长生活动着恢复原状的手指,银戒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戒面上的纹路变得更加复杂了,那些线条组成了一个微型的宇宙模型,无数星系在其中诞生又毁灭,每一个恒星的诞生都会让戒面泛起一阵涟漪般的银光。
他没有回答薇拉的问题,只是心中思索道:
'昨晚见过犹格·索托斯后,恢复了些能量。那家伙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加...美味。就像是品尝到了宇宙的本源,那种滋味...'这个念头让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变得过于尖锐的犬齿,舌尖传来一阵刺痛。
他转头看向那个不断渗出暗红液体的墙洞,腥臭的风从深处吹来,风中夹杂着细碎的呢喃,像是千万人在同时祈祷,又像是某种巨型生物在深海中发出的低频震动。
\"要进去看看吗?\"李长生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每个音节都带着金属般的回音,仿佛有另一个人在他体内同时说话,声波震得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墙洞深处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整面墙都在震颤,天花板上落下细碎的石屑。
砖石簌簌掉落,露出后面扭曲蠕动的血肉组织——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墙壁,而是某种活物的腔体!
血肉表面布满了跳动的血管,每隔几秒就会剧烈收缩一次,如同在呼吸,每一次收缩都会挤出大量黑色的脓血。
更可怕的是,那些组织上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它们张大嘴巴无声地尖叫着,然后又像气泡般破裂,溅出黑色的脓血,那些脓血落地后竟然像活物般蠕动着汇向墙洞。
薇拉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她完美的鼻梁滑下,在下巴处凝结成冰晶,每一颗冰晶内部都封存着一个微型的扭曲人脸。
但很快,她又恢复成那副高傲的模样,挺直腰背,用颤抖的手指将散乱的银发别到耳后,发丝间残存的光点组成了一串警告的符文。
她深吸一口气,从腰间取下一个装着荧光液体的小瓶——那液体在瓶中不断变换颜色,时而如翡翠般碧绿,时而如血液般猩红,瓶壁上刻满了微型的束缚咒文。
\"既然你能吞噬那些'老鼠'...\"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但指尖仍在微微发抖,指甲上的紫色指甲油正在剥落,露出下面银色的底色。
她拔开瓶塞时,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像是腐烂的玫瑰混合着蜂蜜和硫磺的味道,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她将液体倒在银链上,鞭子顿时燃起幽绿色的火焰,那火焰没有温度,反而让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地板上结满了霜花,那些霜花组成了一连串古老的警告符号。
两人对视一眼,薇拉的异色双瞳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恐惧、好奇、兴奋,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迷恋。
李长生的眼睛则完全变成了银白色,虹膜上浮现出不断变化的星图,那些星辰的排列方式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星座。
他们同时迈步走向那个漆黑墙洞,薇拉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坚定的节奏,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燃烧的绿色脚印;李长生的靴子则完全没有发出声响,仿佛他只是一道幽灵,只有银戒上的光芒随着他的移动而明灭不定。
墙洞边缘的血肉组织在他们靠近时突然收缩,露出一个更加宽敞的入口,洞口边缘的肌肉纤维如同活物般蠕动,分泌出粘稠的透明液体。
里面的通道完全由蠕动的血肉构成,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和不断开合的毛孔,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喷出带着腐臭气息的温热气流。
天花板上垂挂着无数条脐带状的肉须,末端悬挂着发光的囊泡,每个囊泡中都漂浮着一个未成形的胚胎,那些胚胎有着明显非人类的特征——过多的肢体、融合的面孔、反向生长的骨骼。
地面踩上去有种令人不适的弹性,像是行走在某种巨型生物的舌头上,每一次落脚都会渗出酸性的消化液。
薇拉手中的银链鞭发出幽绿光芒,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
那光芒在血肉通道中折射出诡异的效果,让整个空间都笼罩在病态的绿色中,墙壁上的血管在光照下清晰可见,里面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荧光的绿色液体。
\"这不是德比家族第一次召唤禁忌之物了...\"
她的声音在肉壁的回音中显得格外空洞,每个字都带着微弱的颤抖,声波震得周围的肉壁泛起涟漪,
\"三十年前,老德比就在地下室进行过某种仪式...他们家族的纹章上就刻着阿撒托斯的符号...\"
通道突然向下倾斜,角度陡得几乎垂直,两人不得不抓住突起的肉瘤维持平衡。
那些肉瘤在被触碰时会发出婴儿般的啜泣声,然后爆裂开来,溅出酸性的液体,那些液体落地后竟然像活物般向他们脚边爬来。
李长生注意到肉壁上嵌着无数白骨,有些还挂着腐烂的衣物碎片,衣物上的徽章显示它们属于不同时代的德比家族成员。
最新鲜的一具尸体穿着管家制服,正是刚才给他们开门的那个\"老管家\"!
尸体的胸腔被掏空,肋骨呈放射状断裂,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部爆裂而出。
更诡异的是,他的面部表情凝固在极度的愉悦上,嘴角扭曲成一个夸张的笑容,眼眶中爬满了荧光的绿色蛆虫。
\"看来我们遇到的是个冒牌货。\"李长生低声道。
就在这时,整条通道突然剧烈痉挛,如同一条巨蛇在消化猎物,肉壁上的血管全部凸起,里面流动的荧光液体速度加快。
前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吱吱声,那声音越来越近,逐渐演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像是无数孩童在同时尖叫,又混合着老鼠的吱吱声和人类的呜咽,还夹杂着某种深海生物的低频震动。
通道尽头突然涌现出黑压压的鼠群,这些生物有着人类婴儿般的面孔,下半身却是腐烂的鼠躯,细小的手掌上长着锋利的黑色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