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的李重润看起来丝毫不见疲惫之感，登上了指挥台，抬手敬礼道：“报告，昨夜抓了几个俘虏，已经过初步审讯，得到了一些线索。”
台上众人扭头一看，能看到他看身后的五花大绑的三个吐蕃人。
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伤痕，但那眼神之中透露出的恐惧却做不得假。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虽然李月辰三令五申，不许虐待俘虏。但军中的这些聪明人很快就想出了不在身上留下痕迹的审讯方法。
李月辰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现在是战争期间，手段激烈一点儿也不是不能接受。
“讲！”李守礼轻轻摆了摆手。
“根据审讯得知，敌军总数40万，奴隶占22万。敌军总将名叫桑吉，乃是被赤都芒赞最近提拔上来的……”李重润缓缓将得到的情报和盘托出。
这反而引起了李月辰的好奇：“居然不是论钦陵同族之人？”
“根据这几人所说，自论钦陵被俘之后，他的宗族遭到了赤都芒赞的清洗……”李重润缓缓说道。
李月辰想了想，似乎也正常。
根据自己大周这边的情报可以得知，噶尔家族在吐蕃是相当于当年长孙无忌一般的存在，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实在太正常了。
所以在论钦陵被抓之后，皇帝趁此机会对其家族实施打击报复也实属正常。
李守礼抬头问道：“可有桑吉此人的情报？”
“根据这几人所说，此人狂妄自大，性格颇为残暴。”李重润回答的同时，扭头看了看身后三人。
毕竟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无法确定其真伪。
李守礼微微点头，随后问道：“可知敌军具体部署？”
“问不出来……”李重润微微摇头。
这倒是也无所谓，李守礼也就是随便问一嘴，反正装备碾压的情况下，敌军部署知道与否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轻轻挥了挥手，让他们将三个吐蕃人带下去，自己则是抬头看着已经开始逐渐前进的敌军。
这个时候双方的距离不过两百米左右，哪怕不用望远镜，用肉眼都能看到敌军如同黑压压的潮水一般向这边压过来。
武则天伸出手，跟旁边的士兵要来望远镜看了看，能看到大量奴隶被驱赶着往这边移动。
李守礼大吼一声：“传令！准备战斗！”
指挥台后面的士兵马上拿起鼓槌，在后面的大鼓上敲打了起来。
“冬冬冬……”
浑厚的鼓声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前面的所有士兵都抬起了盾牌，统一将长矛对准了敌军的方向。
“炮兵做好射击准备！”李守礼下达命令。
站在指挥台最前面的传令兵快速的挥动起了手中的两个小旗子。
负责指挥炮兵的军官看到之后，大吼一声：“装炮弹！准备点火！”
士兵们用牙齿咬开纸包火药，塞进了炮管之内，又放进去一根火捻子，用木杵伸进去捣了几下。
随后才将拳头大小的铁蛋子塞进了炮管之内，同时另一名士兵也拿出了打火机，随时准备点燃。
指挥台上外国使者看着这帮士兵的操作，都是一脸好奇之色，不知道这是打算做什么。
李月辰扭头提醒道：“阿娘还是捂住耳朵比较好，这么多火炮同时发射，声音很大的。”
“为娘又不是没见过，无碍……”武则天笑了笑。
其实对女儿的劝告她并不是不放在心上，而是当着这么多将士和外国使者的面捂耳朵，实在有损皇帝的形象。
皇帝毕竟代表的是国家，在外人面前，必须要端着才行。
李月辰心中暗暗吐槽，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当皇帝的原因，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一旁的上官婉儿和李显就没有这种顾虑了，两人倒是乖乖的抬手捂住了耳朵。
敌军开始缓缓往这边移动，不过并没有冲的太快，属于慢悠悠走过来的。
毕竟吐蕃不少人都知道这边有会爆炸的武器，所以摆明了是让这帮奴隶先过来试试。
所以后面负责驱赶的吐蕃士兵跟奴隶之间多少还是隔开了一段距离。
李守礼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敌军的动向，同时心中也在计算着。
想要让火炮发挥出最大的优势，那就必须想办法让炮弹打在敌军阵型里才行。
前面这些奴隶都是炮灰，大多数都是手无寸铁，有些手里倒是也拿着木棍之类的玩意儿，根本够不成什么威胁。
只要骑兵冲上一波就能彻底冲散，所以李守礼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两百米的距离本来就算不上太远，不一会儿，双方的距离已经就剩下一百米了。
旁边的参谋说道：“王爷，再近可就危险了！”
如今双方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百米了，而骑兵冲锋是需要一个助跑距离的。
如果再近，怕是还没达到最高速度就被人家堵住了。
李守礼倒是一脸澹定，轻声问道：“火炮的炮弹是按照抛物线打出去的，此时能否直接打在敌军之中？”
这名参谋伸出大拇指测算了一下距离，点点头：“能！”
听到这个答桉，李守礼才微微点了点头：“开炮！”
参谋马上转过头大吼一声：“传令！开炮！”
旁边全程观察着的李月辰忍不住点了点头，李守礼这小子，确实是成长起来了。
激烈的军鼓声响起，前方的炮兵们听到鼓声，马上点燃了打火机，将火捻子点燃。
“嗤嗤……”
点燃了的火捻子带着火星快速往炮管里蔓延，而炮兵们则是转过身，低头捂住了耳朵。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只听一阵“轰，轰，轰……”的声音响起。
炮管之中接连冒出一股巨大的火焰，同时整个火炮都狠狠地往后移动了一米多的距离。
炮口接连不断地冒出火焰，同时伴随着巨大的炸响声，站在指挥台上的这些外国使者都吓了一跳，甚至好几人直接尖叫出声。
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众人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不过看武则天的表情明显不太好受，很显然这炮弹发射的声音还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脚下的指挥台有极为明显的震动感。
与此同时，正在缓慢推进的敌军显然也被这连续不停地爆炸声给吓了一跳。
虽然他们对这个都是有心理准备，但是这爆炸为什么像是从他们自己阵中传来的？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然而下一刻，只听一阵“呼呼”的破空之声响起的同时，自己阵中的不少士兵却突然四分五裂，好像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撕碎了一般。
一名吐蕃士兵只感觉侧面刮过一阵风，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却发现身边的战友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团还在半空中弥漫的血雾。
他一下子愣在原地，直到两秒钟之后，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
仔细一看，似乎是被撕碎的肉块……依稀能看到一条还算完整的胳膊……
“啊——”这名吐蕃下意识的尖叫起来。
然而这才仅仅是刚开始，阵型之中很快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
指挥台上，所有使者都睁大眼睛，嘴巴也张的老大，如同傻了一样，愣愣的看着对面。
他们都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那铁管子冒出火焰之后，敌军之中就突然冒出了大量的血雾弥漫。
隐约能看到敌军阵型瞬间就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留下了一路的残肢断臂和大量血迹。
可是这个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根本没人看到……
下一刻，肉眼可见的敌军开始大乱。
明明被驱赶在前面的奴隶都毫发无伤，但后面的吐蕃大军却遭到了极为恐怖的重创。
最关键的是，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则天放下望远镜，表情不太好看，似乎在压制着什么东西，不让它从喉咙里涌出来。
李月辰连忙递过去一杯茶：“阿娘别看了，这血肉模湖的确实不太好看。”
虽然说她是皇帝，也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狠人，但看到这种场面，依然下意识的感觉生理不适。
上官婉儿和李显压根就没去看，他们都知道火炮是什么玩意儿，那炮弹甚至能给城墙都打个洞，打在人身上是什么效果想想都知道。
李守礼放下望远镜，勐的一摆手：“骑兵冲锋！步兵匀速推进！”
命令一下，军鼓的节奏马上发生了改变。
前方阵地之中的骑兵瞬间出发，浩浩荡荡的向敌军最前方的奴隶冲了过去。
而步兵们摆好了阵型，齐步走，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李守礼大声道：“奴隶人数太多，射一轮手雷，给骑兵开路！”
“是！”
下面的军官答应一声，马上转达命令。
前方的士兵们马上拿起了弓弩，将手雷放进去点燃，然后向上抛射出去。
在对面的奴隶看来，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是对方的阵地之中发生了爆炸，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后方的那些重甲武士却突然被撕碎了不少人。
正发愣呢，忽然听到对面有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是对方的骑兵开始往这边冲锋了。
下一刻，对方骑兵背后的天空中就出现了很多并不是特别明显的光点。
从这边看来，这群骑兵就如同开屏的孔雀一样，向这边冲过来的同时，背后的闪亮的光点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超过那些冲锋的士兵，直奔自己而来。
看到这一幕的奴隶不少都愣在原地，欣赏着这一生从未见过的景象。
这些抛射的手雷很快就超过了冲锋的骑兵，率先落在了黑压压的奴隶群之中。
“轰轰轰……”伴随而来的则是连续不停地爆炸声。
原本如同潮水一样的奴隶群瞬间被炸开了零零散散的真空地带。
就好像一张破破烂烂的抹布一般。
手雷这种东西，越是扔在密集的人群之中，造成的杀伤力就会越大。
上百颗手雷被扔在黑压压的人群中，造成的杀伤是极为恐怖的。
从指挥台这边看过去，几乎是在一瞬间，本来如同潮水一样的人群瞬间就变得极为零散。
而与此同时，这边的骑兵也已经到达了他们面前，马匹已经到达了最高速度。
士兵们抬起了手中的长枪，在冲过人群的一瞬间已经松开了手。
这些长枪在巨大的动能之下直接贯穿了前排的好几个人。
而骑兵们则是直接抽出了随身的长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从人群之中穿过。
大量的奴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死在了混乱的战场之中。
有些是被身边人推倒，导致被冲过的马蹄踩死；
有的是被骑兵手中的武器划过了脖子；
还有的，则是直接被冲过来的马匹给撞死……
黑压压的骑兵很快就从人群之中穿过，如同筛子一样将这些奴隶彻底筛过了一遍。
当骑兵全部穿过人群，继续向后面的重甲武士发动攻击的时候，前面仍然活着的奴隶也只剩下了一些零零散散的。
这些仍然活着的奴隶下意识的看向周围，却发现身边的环境早已不像一开始那般拥挤。
他们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躲过一劫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哐，哐，哐……”的声音。
扭头一看，只见几个黑压压的方阵正在逐渐往这边压过来。
他们听到的，乃是对方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因为太过整齐，故此听着好像只有一个人似的。
这些士兵举着硕大的盾牌，盾牌之间的缝隙之中能看到明晃晃的长矛，正在不紧不慢的往这边压过来。
如此整齐划一，犹如天兵下凡一般的压迫力，瞬间让这些奴隶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他们举起双手，用吐蕃语大声叫喊着，在求生本能的作用下往旁边跑去。
这些前压的步兵也不搭理他们，更没人去追，继续不紧不慢的保持着节奏一点点往前推。
拥有如此恐怖的执行力的军队让这些炮灰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大叫着逃跑。
而后面的那些重甲武士还没从炮弹轰炸的余波之中反应过来，只能任由这边的骑兵挥舞着闪亮的武器从他们之中任意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