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一声尖叫,对于那些围在四周,本就已经提心吊胆的沙匪们而言,可谓是如一道晴天的霹雳,吓得他们心惊不已。
要知道,刚刚的那道白日幽影,忽左忽右,绝对堪称奇诡,而现在,又是冷不丁,被这突兀出现的陌生美人,这么一下尖叫!
近乎破了胆的他们,又如何能够淡定?
“哎呀。”
偏偏,在这样的时刻,离得他们其实是有一点距离的黄脸汉,突然一声怪叫,一惊一乍,在这烈‘火’上,又浇了一盆油!
‘滋滋!’
漏了雨的‘小屋’,简直遭逢了一场暴‘雨’!
当众人把目光全部聚焦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后知后觉的杨浩,正憨憨拍着脑门,手指着施梁所结的那个怪茧,完全是一种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在对其余的众人造成了‘伤害’:
“这施梁他,该咋弄呀?”
。。。
全场鸦雀无声。
。。。
“诶,人呢?怎么说走就走了?”
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在向谁发问。
。。。
唔,这的确是一个没有人会搭理的自顾自问题,显得相当不合时宜,而且早就没有了‘时效’。
。。。
“哎,哎,别说。”
静寂之中,传来几人小声的嘀咕。
“这娘们,好水灵,啧啧。”
大约是被杨浩打乱了节奏,一帮刀口舔血的匪徒中,到底不乏有色胆包天的‘好汉英雄’,缓过了状态。
这些打家劫舍多年的悍匪,于生死之间,摸爬滚打多年,早也塑就了一身泼皮无赖的痞子心性。
“这小模样,怪楚楚可怜哩,黠哈哈哈!”
伴着一声声由衷的感叹,一双双贼眉鼠眼的珠子儿,早已都循着味而至!
有美人在左,他们自然之道如何把自己刚刚有些迟钝的注意力,‘正确’转移到了自己‘最应该’转移到的地方上。
“真好看!”
“真香甜!”
“真嫩哟!”
附和者云云,垂涎三尺!
毕竟,不管怎么奇怪,面前这个似乎只会哭泣的小娘子,比之先前那个美则美矣,行为举止完全没有人味的‘绝世天仙’,要有真实感的太多!
(谢儿:哼!你才没人味!全家没人味!哼哼!)
尤其是,落魄的她,无助犹抱着遮掩不住的傲起双峰,我见犹怜,娇羞难堪的模样,即便是再如何的掩遮,近乎半开敞的衣衫,一抹春光乍现的完美线弧。
让这帮心思粗鄙的莽汉们,一个个,心里痒痒,难耐饥渴,眼神直勾勾,一双双,迸射着炯炯无比的光亮!
他们可也是一群‘素质合格’的老流氓!
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加上彼此互相应照,拱怂推搡,蠢蠢欲动的氛围烘托下,这些原先还比较‘温顺’的蛮匪们,久在荒野里飘荡所养出的那种蛮横、粗鲁、龌龊的脾性更变得张扬,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哪怕,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娇容窘迫的小娘子,隐隐给了他们一种似曾相识,仿佛在哪儿见过的熟悉感觉。
‘精虫上脑’的匪徒们,可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别!”
要紧的时刻,是一声来自年迈老头儿的惊呼叫喊!
碰!
紧接着,是一条突然粗起,变得壮硕无比的骇人大胳膊!
原本女子坐泣的地方,那个重新面露起狰狞狂笑的魁梧女汉,已经一把强抓住了一条正试图向她袭胸的咸猪手!
先是一个上撂,而后又是一个踹砸,明月勇士的动作,简直行云流水,连贯把躲闪不及的匪汉,一下子,重重摔砸在了地面上!
“厄!”
倒霉的男人,发出一声极其惨痛的闷喊,然后,就再没有了声息,不知道是死还是活了!
“是兰芝!”
“该死的!这煞神!”
“她又要发疯啦!”
“快跑!”
回过味儿来的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发现不对劲的沙匪们,手忙脚乱,四散开逃,夺路狂奔!
“喂喂喂,施梁,施梁!”
注意力完全不在那旮沓上的杨浩,此刻还依旧是在自顾着自己,愣愣地,慢慢试图靠近一些盐崖边。
那颗已经黯淡下来的怪茧,遍布着曲扭的金纹,神秘而不可思议。
“喂喂,你可以听得见吗?施梁。”
此时的黄脸,距离巨茧约莫只有寸尺多的距离。
他正试图按照老杨头先前的意愿,通过自己的呼唤,叫醒这其中还尚不知生与死的好兄弟。
当然,现在的他,因为先前的几次受挫与发生的异变,也已经不太敢一如从前一般,随意乱伸手,和茧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间隔。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杨浩的呼唤,在此时,多少还是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一直到——
邦!邦!邦!
忽然,平静的地面,开始发出一阵阵微微的颤震,紧接着,男人的身后,又传来了一众沙匪,被挨打后发出的连连哀嚎!
那个已经突然重又变成女汉子的兰芝姑娘,现在正追着一帮乱窜的莽汉,肆意大杀着四方!
邦!邦!邦!
杨浩即便没有被收干扰,也依旧还是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
“施梁,如果你可以听得见我的说话,就想办法,告诉我,我该怎么来帮助你。”
当然,他还是不死心!
邦!邦!邦!
却忽然,那颗奇怪的巨茧上,满布的金色古怪纹路,在烈日的辉耀映射下,也开始微微起了些许轻跳。
邦!邦!邦!
尘土同时四扬。
飞散起来的雾盐很快遮蔽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尽皆起了雾迷。
不过,即便是如此,激动万分的杨浩,依旧几乎完全可以肯定:自己刚刚,的确有看到,施梁所变的茧子上,一道道金纹,奇怪开裂,正在发生着某种极为细微的变化!
“族叔,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嘛!”
邦!邦!邦!
回应他的是一声声痛苦的惨叫与兰芝殴斗沙匪团伙的声音。
在此噪响的掩遮下,那个奇怪的巨茧当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开始按着某种特殊的节奏,一下,一下,规律跳动着了起来。
那声音很轻微,却同样又无比的清晰,竟开始伴着周围浮升起来的无数盐尘颗粒,构建起一条一条慢慢杂糅起来了透明,又仿佛是虚无不存在的扭动线纹。
奇怪的丝线,跟随着杨浩所说,施梁金茧上的纹路跳动,时隐时现,又在兰芝女汉,近乎疯癫的打砸助推中,随‘风’起扬。
很快,一张新近铺展开来的天罗地网,开始如似迷雾一样,快速笼罩住了大半,这一方其实也不算特别宽广的盐台,或缠,或绕,或松,或严,把这方圆几里地中,所有在活动着的人,全部都统统笼罩,‘捆囚’了起来。
而且,这些奇怪的东西,似有若无,在此刻无比耀眼的太阳斑斓里,随着蒙蒙的尘沙,以一种近乎隐匿的方式,让人完全没有防备!
当然,也并非是完全没人觉察!
“快逃啊!”
这一次,凄厉声音,依旧是那杨家,现存最为年长的老汉。
沉稳的性格,丰富的阅历,让这老头刚刚并没有被兰芝绝艳一方的美色所吸引,也就没有被卷入此时明月勇士虐杀四方的争斗里!
而他,与施梁的感情,到底没有如杨浩一样,存在近乎能够生死相随的执念。
得益于能够置身事外的他,最先发觉到了事情的不太对劲!
于是,老汉的喉咙,也就歇斯底里了!
他叫破了喉咙!
可是,现在,除了那个又一次已经陷进到无尽疯狂状态里的女汉子,其余的人,除了傻傻呆呆的杨浩,最不济,都早已经被兰芝狠揍得浑身酸痛发了软,哪里还有力气,能够站起来,选择逃跑?
该往哪儿逃?
能往哪儿逃?
嘶嘶!
狼藉之中,鸣蚕再起!
那是一种无比奇怪的韵律,伴着沙匪们或倒,或仰,或卧,或嚎的惨叫声,构组起一曲奏演在荒凉旷野上的奇异交响。
“逃!”
老汉呕血,极度疯狂!
极致的情绪宣泄而出,到底是带起了一种足以感染众人的奇异力量!
这是他多年来,带着这一群亡命蛮匪,在这一片险象环生的贫瘠绝域里,挣扎求生,所积攒而来的一种彼此信任的威望!
在场的所有人,即便姿势各异,却也是同样,心有灵犀,不约而同,莫名生起出一种‘新’的精神,开始一齐发起了力!
“逃!”
他们咬着牙!
与先前,在无数次遇到的危机里,跟随老汉的脚步,侥幸求存一个样!
而他们,到底都是沙匪!
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厄难是,早就习惯了险中求存的他们,早已经驾轻就熟!
逃!
他们在这股看不见,却实实在在聚拢起来的奇怪丝线里,玩命进行挣扎!
终于,迸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即便逃不掉!
也没有关系!
至少,他们挣扎过!
于是,苍莽的旷野,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在那密密麻麻的,朦胧,几乎看不见的,弥漫线团里,一群被‘束缚住’身体的汉子,咬着牙,红着脸,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可是,他们用尽力气,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