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琼……对不起……”
“爸爸……对不起你啊……”
他这一生,无愧于国,无愧于民,镇守边疆,斩妖除魔,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是个合格的将军。
却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将所有的爱与愧疚,都倾注在了外孙杨子龙的身上。
他对他严厉,是希望他能拥有自保的力量;他对他不苟言笑,是怕自己过度的关爱会让他变得软弱。
原来……这才是自己意志中最大的破绽。
守护了一切,却独独留下了对家人的亏欠。
金色的身影,在意志的战场中,即将彻底消散。
然而,就在这一刻。
一道无比纯净、无比温暖,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黑暗与悔恨的圣洁白光,毫无征兆地。
从遥远的地平线升起,瞬间贯穿了整个战场,精准地笼罩在了他即将消散的身体上。
这道光,不属于这个战场上的任何人。
它来自……家的方向。
……
京都的街道上,杨子龙正在疯狂地奔跑。
他的身后,是无数想要拦住他的医护人员和卫兵。但没有人能靠近他周身三米之内。
一股无形的,神圣而庄严的力场,以他为中心,自发地扩散开来。
那是“光明领域”的雏形。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要去找他的外公。
他心中那份撕心裂肺的悲痛与孺慕之情,与他体内那股与生俱来的光明之力产生了共鸣。
他的意志,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向着他血脉中最亲近的那个灵魂,发出了最纯粹的呼唤。
意志战场中。
被白光笼罩的杨天德,缓缓睁开了眼。
他感觉自己腹部的空洞正在被温暖的力量填满,心中的那根刺,也被这光芒温柔地抚平。
他仿佛透过这光,看到了那个正向他奔来的少年。
那张脸上,不再是平日里的沉稳,而是从未有过的焦急与悲伤。
“傻孩子……”
杨天德的虚影,嘴角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无比欣慰的笑容。
他缓缓举起手,那即将消散的身体,在光明之力的灌注下,竟重新燃起了璀璨的金芒!
远处,恶灵王停下了动作,他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圣洁白光,又看了看被光芒笼罩后,气势不降反升的杨天德。
金色的竖瞳中,那份狂热的兴奋,第一次被一种名为“凝重”的情绪所取代。
这又是什么?
那道光,很奇怪。
恶灵王屹立于意志战场的虚空之中,第一次停下了所有的攻势。
他并非忌惮,而是作为一名站在力量体系顶端的求道者,本能地被眼前这无法理解的现象所吸引。
这光芒,不具备杨天德那种“以身为薪,燃魂为火”的决绝与刚烈。
它没有锋芒,不带杀意,甚至连最基本的能量波动都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
它只是……温暖。
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温暖,仿佛是宇宙初开的第一缕晨曦,是万物复苏的第一场春雨。
它轻柔地拂过这片由“君临”意志构筑的,充满了霸道与毁灭气息的战场,非但没有被同化或驱散,反而让这片黑暗的法则之地,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圣洁光晕。
这是一种性质上的绝对压制。
就像水能灭火,光能驱暗。
这并非能量多寡的对撞,而是更高层级的,近乎于“天理”的覆盖。
恶灵王看着那道被白光笼罩后,气势截然不同的金色身影。
杨天德那具由意志凝聚的身体,原本因为悔恨这个“破绽”而布满裂纹,摇摇欲坠。
可此刻,在那白光的滋润下,所有的裂痕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不仅如此,那璀璨的金芒之中,开始交织进一缕缕圣洁的纯白。
如果说之前的杨天德是一柄宁折不弯,守护家国的无鞘利剑,那么此刻的他,便化作了一座承载着山河与血脉的,厚重无垠的巍峨神山。
意志,变得更加圆融,更加坚不可摧。
那份名为“悔恨”的杂质,被这道光彻底净化,升华成了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守护”的圆满。
“有意思……”
恶灵王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瞳孔深处的狂热与兴奋,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探究欲所取代。
他想知道,这道光来自何方。
他的意志顺着光芒来时的轨迹,瞬间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向着现实世界追溯而去。
下一秒,一幅画面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不是什么隐世的老怪物,也不是什么手持神器的天命之子。
那是一个少年。
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弱的少年。
他正在京都的街道上狂奔,脸上挂着与他沉稳气质毫不相符的泪痕,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整个意志战场的景象。
他的目标,明确得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正是战场中心,他外公神魂消散的地方。
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兵和医护人员试图阻拦他,却诡异地无法靠近他周身三米的范围。
一层无形的,肉眼不可见,但在恶灵王的感知中却无比清晰、无比神圣庄严的力场,正以那个少年为中心,自发地扩散着。
那力场并不排斥任何人,它只是在宣告一个事实——此为,神之领域。
“领域雏形?”恶灵王先是感到了些许的荒谬。
一个连自身力量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凡人少年,竟然在情绪的剧烈波动下,无意识地撑开了一片“领域”?
这是连许多浸淫此道数百年的所谓“强者”都无法触及的境界。
但更让他感到困惑的,是那股力量的本质。
它不像是后天修炼得来的。
那股光明之力,仿佛与生俱来,根植于那个少年的灵魂与血脉深处,是他生命最根本的组成部分。
它与少年那份撕心裂肺的悲痛、那份孺慕先辈的至诚之心,完美地共鸣,最终跨越了维度,干涉到了自己与杨天德的意志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