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对咱们这个群众是什么打算？”
那人把手里的手机放下，面上带笑，看起来十分亲切，“您也不用担心，郭嘉当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此前在安贵，夏林各地其实早就有灵异生物的消息了。”
局长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搪瓷杯，“早就有了？！”
点点头，那人接着说道：“所以郭嘉也趁此机会力抓了鬼神一方面的知识，也聘请了不少民间高人和正统道门的人。”
“其实，如果没有这件事情，郭嘉也打算于最近一段日子在各地都设立一个安全部门。”
“柳市的话，之前也发生过一起灵异生物伤人的事件，那个事件的受害者觉醒了能力，已经被吸收到部门里了，整个部门完整落地大概也就在一个星期之后。”
“如今也不过是提前了。”
局长抓了抓手里的搪瓷杯，“郭嘉有章程就好。”
“是这样的。”那人端正了下坐姿，“按照郭嘉的意思，每个地区都是要因地制宜的，所以要求前期尽量能和当地的特殊人才共事，在了解了当地的风俗和人情之后才能更好的处理灵异事件。”
局长点点头，“是得这样。”
“那……你说这个是……”
那人笑眯眯的解释到：“我倒是觉得那个段雅君是不错的备选人，就是得劳烦您这边再仔细调查一下她的为人，等我们这边确定了她是本人之后，再和她接触一下。”
“交给我这边办没问题吗？”局长皱了皱眉，“这事儿，有要瞒下来的意思吗？”
那人摆了摆手，“现在还是得要求您这边挑几个可信有潜力的透露消息。”
“郭嘉得把这件事情的利弊摸清楚了，估计得在郭嘉能兜底之后才会选择对群众公开。”
“这事儿也瞒不下去，早晚得暴露，所以得麻烦您这边抓紧时间，在得到批准公开的消息之后，也尽快把咱们的同志们培训好。”
“不要闹出大乱子。”
局长应声，“确实，这事儿瞒不了，至于后续的事情，我这边会抓紧跟进的。”
“有您的保证我这就放心了。”那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又岔开了话题，问起了另一拨人，“那群在现场昏迷的人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局长就有点生气，“说起这群人啊，现场的警察从他们那里检查出了不少的小型摄像头和信号屏蔽器。”
“那个叫段雅君的孩子也说估计是个整蛊的综艺，后来大家上网上查了查，确实是找出来了。”
“是个小型的工作室，运营一个自媒体账号，做了一年多没什么起色，后来发现整蛊视频的流量不错就敲定了方向。”
“一开始还是小打小闹的，后来就越来越过分！整蛊路人，扮什么杀人狂！！”
“做了一个多星期了吧，在一个小软件上每天晚上都直播吓人。”
看局长叹了口气，那人也摇摇头，“现在有些孩子就是追求刺激。”
“对他们有什么措施吗？”
局长又没忍住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办法，他们的一些行为确实是过分，但是不违法。”
“他们吓人不在闹市区，一般都是在荒郊野岭，按着一个人吓唬。”
“被吓的人呢，虽然脸上颜面不好，但是后续被赠送了点礼物和红包，所以也就没人追究。”
那人有些嫌弃的皱皱眉，“那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人家没犯法，我们也就只能口头教育几句。”局长端起搪瓷缸子，捂了捂手，“不过他们这次也算是吃了亏，直到现在都没醒呢。”
“因果报应吧。”那人撇撇嘴，“我都不想让我请过来的几个同事出手救他们。”
“哎。”局长不赞同的看了眼那人，“哪有在公事里掺杂私人感情的？”
啧啧两声，那人一口饮尽杯子里的茶水，“那就现在过去吧，我怕等会我情绪上头更不想救人了。”
像是对小辈的纵容，局长放下搪瓷缸子，站起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那就抓紧吧。”
那人一耸肩，也跟着站起身，在关门时对着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挥了挥手，似乎是在催促什么人。
随着那人翻手一动，一点桌面上的水渍立刻飞起，做一个小水滴洇进了那人的衣领口。
“还不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听到局长的催促，那人立刻关上门，大声应答，“来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段雅君这边已经开始安安分分的上班了。
“小段！”听到外面的一声叫喊，段雅君立刻站起身，掀开了办公室门口的门帘，“老板，怎么了？”
那边穿的完全不像是上班过来的老板正对她挥手，“过来！”
段雅君心里叹了口气，低头走了过去。
老板见她过来就高兴的指了指地上的一兜子苹果，“这些，你都拿回家去吃吧。”
段雅君抿抿嘴，“不用了老板，您这一兜子苹果也太多了，我家里就俩人，怎么能吃的完啊。”
“又跟我生分了是不是？”老板手里拿着手机，一边笑呵呵的和自己儿子聊天，一边对段雅君说道：“你家里的条件我又不是不知道，多照顾你一下怎么了？”
段雅君苦笑，“主要是您这个照顾实在是太多了，我再使劲工作都还不了啊。”
“那就不用还！”老板大气的拍了拍段雅君的肩膀，随后也不等段雅君多说些什么，转身就走。
段雅君站在原地，心里苦笑，迎着其他人打量的视线，弯腰把苹果抱起。
掀开帘子进了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原本还对着电脑弄表格的大姐，已经抬头看向了段雅君，“老板又给你送东西了啊。”
声音之大，连办公室外面忙着搬东西的人都听得到。
段雅君憨憨的笑了笑，“老板人好。”
“是，老板人好。”大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扫了眼段雅君怀里的苹果。
段雅君立刻上前，从兜子里挑出两个苹果放到大姐桌子上，“玲姐你也尝尝。”
玲姐立刻把苹果又塞回了段雅君怀里的袋子，“那哪成啊！这都是老板给你的。”
“再说了，我也不至于抢你的东西吃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让另外两个有些好奇的小同事都缩回了头。
段雅君站在玲姐桌子旁，攥了攥拳，却只能装作笑呵呵的，“还是玲姐疼我。”
说着，段雅君就抱着苹果坐回了自己的工位。
这家小工厂是段雅君千挑万选的，因为想着多赚钱的缘故，所以对一些人员安排十分严谨的大厂子，段雅君是第一时间就pASS掉的。
剩下来的厂子里，只有这家离家不远，这附近的口碑也还可以。
虽说厂子小，但是工作量不大，连着打两份工的空子是可以钻的，这样一个月下来，段雅君两份工作的工资也高过其他大厂子一个月的工资了。
但是唯一不好的是，这家厂子的老板实在是太爱展示自己的善心了。
不时抱着一些蔬菜和水果走到办公室送给她，还就唯独只送给她一个人。
或许段雅君该感动的，但是蔫了的菜叶子和有些干缩的水果，段雅君还是买的起的。
每次也爱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就比如这次的‘你家里的条件我又不是不知道，多照顾你一下怎么了？’
弄的段雅君好像是一个他用来炫耀善心的工具。
厂子里的其他人本来也是对段雅君有些怜悯的，但是渐渐的，这种怜悯就在老板的作秀之下变成了烦躁，甚至还在段雅君饿得不行点了一次外卖之后，发出大惊小怪的惊讶。
“哟！原来你都吃外卖啊！？这么有钱啊！”
“那老板怎么还送你那么多的东西啊！？”
那一天中午，段雅君差点被气的吃不下去饭，后来还是她没忍住拍了桌子大闹了一场，他们才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当着段雅君的面说过这些话。
但是段雅君也知道自己发火是管不住他们的嘴的，因为段雅君有一次回来拿钥匙的时候又听到了这些话。
慢慢的，原来还算是融洽的同事关系一天天的僵硬，但是段雅君也没有尝试挽回就是了，因为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挽救这种同事关系。
反正他们敢阴她，她就敢撸袖子揍人就是了。
但是这种想法仅仅用了一天就不得不转变了，因为老板找到了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你得尝试着融入进来，不然你的工作是完成不了的。”
“是最近和他们闹什么矛盾了吗？”
“你自己心情不好，也影响你的工作效率啊！”
段雅君当时险些没忍住，一拳砸上去，她好想大吼一声！
“你这个破工作！要什么团队合作啊！！办公室里的人本来就是各自对接业务的！！！”
“要什么团结互助啊！！！大家不呆在一起说闲话就不能工作了是吗？！”
但是段雅君忍住了，她露出自己招牌的憨憨笑容，“好，好的。”
于是，不能丢工作的段雅君开始尝试着破冰。
但是并没有用。
为什么我要低声下气的求和好呢？
我不是只要干好我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吗？
为什么还要伺候办公室其他人的喜怒哀乐呢？
深夜中，段雅君为此辗转反侧。
但是第二天还是要挂起笑容。
但是！但是今天的段雅君不用如此了！
她挂着一张死人脸，对谁都不打招呼，她嚣张到连办公室的水都不换了。
就算急着喝水的玲姐不停叫她去换水，段雅君也不为所动，“想喝自己去换，叫我干吗？”
一切都只因为——她已经找到下家了！！
段雅君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去表达自己心中的欢喜。
哈哈哈哈老娘不干了！！
下家的厂子离家稍微远些，但是依旧可以接受段雅君打两份工，段雅君选择了保安和保洁。
厂子是这半年新办的，地方大的很，每日下班之后的保洁范围也不小。
所以，一下子承包了四层办公楼卫生的保洁工作，工资也不算低。
这么算起来，两份工资加在一起居然还超过了这一份工作的工资。
保持着死人脸坐到老板办公室的段雅君实际上心情好极了。
“你要辞职？”老板慢悠悠的擦了擦桌面上的茶壶，“是因为最近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出现矛盾了是吗？”
“不是不是。”段雅君没说什么，倒是打起了官腔，“就是我连打两份工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而且家里老爷子最近身体也不太好，需要我仔细照顾。”
这两句话就是段雅君在这场会谈中话量的三分之二了。
因为给了一个充足理由的段雅君除了这句话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的和老板对上视线，示意自己正在认真听。
老板是真的很能说，只是一个辞职的问题，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二十来分钟，关于段雅君目前这个职位的成长，关于段雅君本人的成长，老板居然都‘考虑’到了。
“你这个年纪啊，先不要太在乎钱的事情，主要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成长。”
但是我要赚钱养家啊，我要给我爷爷做手术啊。
“而且你以为你辞职了，工作就会很好找吗？你可能得有个一两个月的空窗期啊。”
还好我已经找到下家了。
“另外其实咱们这里的待遇还是不错的，你们平常吃饭的小米粥都是拿矿泉水熬的。”
是吗？我当初居然没有多喝一碗？！
“当然你是年轻人，可能会自己想出去闯闯，但是你一直窝在这么个小地方，你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了，所以你要是想出去闯的话，你就会发现，你其实很LA……”
我是废物我了解。
就这样，段雅君每次想开口的时候，总会被老板的下一句话给堵回来。
段雅君仔细听着，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抓着老板说话的间隙，也顾不上什么礼不礼貌的问题，“我也很感谢老板您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但是工作的事情我就不再考虑了。”
迎着老板不悦的视线，段雅君面无表情的对视回去。
不爽？好巧，我也是。
像是感受到了段雅君眼里比自己还要旺盛的怒气，老板低头轻咳一声，拿过茶壶继续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