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宁致远演的电视剧收视率惨败，这让他忧心忡忡起来。
就在这时候，刘兵兴冲冲地推开了宁致远的休息室门，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
“少爷，快看！”刘兵的声音里满是兴奋，“陈导的新电影《破晓》想找你演男主角！这可是大制作！“
宁致远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接过文件，手指微微发抖。翻了几页后，他抬头问道：“陈导怎么会突然找我？我最近那部剧的收视率...”
“陈导说了，他看中的是你去年在《暗夜》里的表现。”
刘兵拍了拍他的肩膀，“收视率只是一时的，少爷，你的实力大家都清楚。”
宁致远深吸一口气，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我，我可以吗？”宁致远的信心不像以前充足！
宁致远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茶早已凉了，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像他眼底未干的潮气。
刘兵忽然倾身向前，粗糙的掌心重重按住他发抖的手背“少爷，去年拍《暗夜》坠马那场戏，你断了根肋骨都没喊停。”
刘大伟的拇指碾过茶杯上倒映的霓虹，“现在倒怕了？”
“陈导要的就是你这份破碎感。”刘兵突然压低声音，从公文袋抽出一沓装订好的剧本。扉页钢笔字还泛着潮，《春夜》的标题被水渍晕染成流泪的形状。
宁致远摸到第三页某段台词时突然顿住，那分明是《暗夜》里他NG了二十七次的雨夜独白。但此刻印刷油墨中竟混着铁锈味，仿佛去年颧骨擦破时渗进嘴角的血。
“他们...把这段...“
“观众记得的从来不是收视率数字。”刘兵点燃的香烟在黄昏里烧出个橙红的洞，“是你眼睛里没擦干净的那滴雨。”
宁致远的手指停在剧本上，微微发颤。
他记得那场雨夜戏。
冰冷的雨水混着人造血浆，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导演喊了无数次“cut”，可他总觉得不够，不够痛，不够真。
直到第二十七次，他几乎精疲力尽，眼眶发红，喉咙嘶哑，才终于让导演满意。
而现在，陈导竟然把这段独白写进了新戏里。
刘兵吐出一口烟，烟雾在空气里缓慢散开。
“你以为观众看的是剧情？是数据？”他嗤笑一声，“他们看的，是你这个人。”
宁致远低头，指腹轻轻摩挲着剧本上的字迹。
“可如果……这次还是不行呢？”
刘兵没回答，只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票根，推到他面前。
宁致远低头一看——是《暗夜》最后一场路演的观众票，座位被捏得发皱，上面还残留着几道干涸的泪痕。
“那天散场后，我在垃圾桶旁边捡到的。”刘兵淡淡道，“有个小姑娘蹲在那儿哭，说‘宁致远演得太疼了，疼得她睡不着觉’。”
宁致远呼吸一滞。
刘兵盯着他，忽然笑了。
“少爷，演戏这事儿，从来不是看别人觉得你行不行。”他弹了弹烟灰，“是看你自己，敢不敢再疼一次。”
宁致远盯着那张皱巴巴的票根，喉咙发紧。
他忽然想起《暗夜》杀青那天，自己一个人在化妆间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
脸上的血浆已经干涸，结成了暗红色的痂，可他迟迟没有去洗。
好像只要不卸妆，那个角色就还活在他身体里。
刘兵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陈导明天要见你，十点，老茶馆。”
宁致远猛地抬头：“这么快？“
“快？“刘兵哼笑一声，“你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演他的戏？“他站起身，拍了拍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少爷，机会就这一次，你自己想清楚。””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宁致远一个人。
宁致远低头，再次翻开剧本。第一页右下角，有人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
“我要的不是完美，是真实。”
是陈导的笔迹。
他忽然笑了，眼眶发热。
原来，从来就没有人要求他“必须成功“。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他敢再赌一次。
宁致远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铅笔字，指腹传来纸张粗糙的触感。
窗外的探照灯扫过他的脸，在剧本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陈导的场景。
那是在电影节，他坐在最后一排。陈导在台上说：“好演员就像透明的容器，要盛得下人间所有的眼泪。“
“浩哥，听说了么，宁致远的剧扑街，居然陈导还准备用他演剧，真是离谱。”
刘大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徐浩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有什么离谱，扑街不意味着下部剧不行。”
徐浩演戏已经深知里面的规律。
刘大伟挠了挠头，一脸不解：“浩哥，可宁致远上部剧收视率那么差，网上全是差评，陈导怎么还敢用他啊？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徐浩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呀，还是太年轻。这圈子里，一时的成败说明不了什么。宁致远虽然上部剧扑了，但他演技在线，粉丝基础也稳固。陈导看中的是他身上的潜力，还有话题度。”
刘大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观众要是不买账怎么办？”
徐浩放下茶杯，目光深邃：“观众都是健忘的。只要下部剧质量过硬，剧情抓人，谁还记得上一部的事？再说了，陈导是什么人？他挑演员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
刘大伟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我就是觉得，现在好演员那么多，干嘛非得选个有争议的。”
徐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是助理，人家是导演。记住，这个圈子，有时候风险和机遇是并存的。宁致远要是能打个翻身仗，那陈导就是慧眼识珠；就算再扑，也有话题可以炒作。怎么算都不亏。”
刘大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浩哥，还是你看得透彻。”
徐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别操心别人了。咱们自己的戏还得好好琢磨。走吧，去片场。”
刘大伟跟着站起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道：“浩哥，我听说……宁致远这次能拿到角色，是因为他背后有人。”
徐浩脚步一顿，侧头瞥了他一眼：“这种话别乱传，圈子里捕风捉影的事多了去了。“
刘大伟缩了缩脖子：“我也是听剧组的小王说的，说宁致远最近经常出入高层的饭局……”
“行了。“徐浩打断他，“这种事听听就算了。记住，在这个圈子里，管好自己的嘴比什么都重要。”
话剧排练现场。
刘大伟站在舞台侧边，目光紧紧追随着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
他家艺人此刻正沉浸在角色中，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台词都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台下坐着的导演和制作人们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
“果然，只要一上台，他就完全不一样了……”刘大伟低声喃喃，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他家艺人上台表演的场景，那时的浩哥还是一个青涩话剧新人，站在试镜的舞台上紧张得手心冒汗。
可当灯光打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就仿佛脱胎换骨，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台上的他家艺人正演到关键情节，情绪爆发得淋漓尽致。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那一瞬间，整个排练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卡！”导演突然喊停，站起身来用力鼓掌，“好！非常好！徐浩，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刘大伟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冲上台，比较激动的拍了拍他家艺人的肩膀：“我就知道浩哥你可以的！”
徐浩还沉浸在角色情绪中，眼眶微红地冲刘大伟笑了笑。
刘大伟立刻递上保温杯，小声提醒：“快喝点蜂蜜水润润嗓子，刚才那段哭戏太耗元气了。“
导演走过来亲切地揽住徐浩的肩膀：“小徐啊，这段独白我面试了二十多个演员，只有你演出了我要的破碎感。”说着转向制片人：“就定他了，合同细节明天让经纪人来谈。“
回到休息室，徐浩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刘大伟忙前忙后地给他敷蒸汽眼罩，嘴里念叨着：“这下好了，张导的文艺片男主，冲奖标配啊！不过浩哥你刚才最后那个转身...“他突然压低声音：“是不是膝盖又疼了？我看你重心有点偏。“
徐浩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刘大伟立刻翻出随身带的药膏，熟练地卷起他的裤腿。看到艺人膝盖上熟悉的淤青，忍不住叹气：“上次古装戏落下的伤还没好全。“
徐浩微微睁开眼，透过蒸汽眼罩的缝隙看向刘大伟忙碌的身影。
刘大伟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药膏，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大伟，“徐浩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记得你跟我有几年了吧？“
刘大伟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笑道：“两年零三个月，浩哥。“
徐浩轻轻“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休息室里一时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刘大伟知道这是徐浩在思考时的习惯性沉默，便也不再多话，继续专注手上的工作。
过了好一会儿，徐浩才又开口：“张导的戏，武打部分不少。“
刘大伟立刻会意：“我已经联系了李教练，他说可以针对你的膝盖情况设计一套保护性动作。还有，康复师那边我也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来。“
徐浩嘴角微微上扬：“你总是想在我前面。“
刘大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不就是助理该做的嘛。“他看了眼手表，“浩哥，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拿晚餐。医生交代的食谱，我都记着呢。“
徐浩点点头，听着刘大伟轻手轻脚关上门的声音。
他抬手调整了一下眼罩的位置，脑海中却浮现出试镜时张导那双锐利的眼睛。这部戏，他必须拿下。
不仅是为了冲奖，更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那个从武打替身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徐浩，值得这个角色。
门外，刘大伟一边快步走向电梯，一边拨通了康复师的电话：“王医生，对，是我。浩哥的膝盖比想象中严重...是的，明天能不能早点来？“
挂断电话，他望着电梯里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眉头紧锁。
作为跟了徐浩这么多年的助理，他比谁都清楚自家艺人的倔脾气。这次的戏，怕是又要拼命了。
刘大伟拎着保温餐盒回来时，休息室里的灯已经调暗了。
徐浩仍躺在沙发上，蒸汽眼罩已经取下，但眼睛闭着，胸口均匀地起伏着。
他轻手轻脚地把餐盒放在茶几上，正准备退出去，却听见徐浩突然开口：“张导刚发信息来了。”
刘大伟一愣，赶紧掏出手机：“我没收到啊？”
“直接发我的。“徐浩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他想约我明天单独聊聊剧本。”
刘大伟立刻紧张起来：“几点？在哪？我马上调整行程。“他翻开平板电脑，手指飞快滑动，“明天上午有杂志拍摄，下午是康复治疗...”
“推掉。“徐浩简短地说，“张导约在早上七点，北郊的茶室。”
“七点？！“刘大伟瞪大眼睛，“那得五点就出发，你的膝盖...”
徐浩已经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跟杂志社说改期，违约金照付。“他顿了顿，“康复师...让他今晚就来。”
刘大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这就联系。“他转身拨电话前，又忍不住回头：“浩哥，你确定要这么拼？医生说过...”
徐浩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你知道我为什么接这部戏。“
刘大伟望着徐浩的背影，突然想起几年前那个在片场一次次摔打却从不喊疼的武替。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康复师的电话：“王医生，您现在能马上来一趟酒店吗？对，情况紧急。“
挂断电话，他看见徐浩正对着镜子练习剧本里的某个表情，眼神专注得仿佛世界上只剩这一件事。
刘大伟悄悄拍下这个画面心里想着：“看来我们得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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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