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迅速地就将自己的部分能力替换为异能形态，即使一个是空间钮，另一个是来源于他的系统。
尽管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语气，始终是优雅悦耳的嗓音，不疾不徐，可偏生却让洛瓷觉得，碎片是在介绍他的能力，请求她接受他的跟随。
即使……她还被抱在他怀里，这样亲昵的、并非是陌生人可以有的行为。
送上门的碎片，她怎么可能拒绝呢，她本来就是要找他的。
“好。”
洛瓷轻轻推了他一下，“我想睡会儿。”她顿了顿，“我这里没有其他床了，你……”
虽然可能会显得她很没有防范意识，可对碎片要什么防范意识，“你可以睡在旁边，我再拿一床被子。”
其实盖一床被子在夜晚是不够的，先前她不仅是因为被脚步声惊醒，更多的是因为察觉到寒意一点点沁入被子，身体觉得冷。
琊轻轻松开她，漆黑眼眸静静望着她打着微弱的手机光亮，走向衣柜，从里面抱出那床厚厚的被子。
在这期间他关上了门，上前几步接过，有些轻而易举地抱起，目不斜视地放在床上，而后有些认真熟练地整理被子，他笔直地站在床边，似乎做出了请的姿势，看起来格外礼貌似的，像是英国贵族家里的管家，完美优雅。
即使，这只是一间很狭小的房间，摆设十分普通，这只是一张很简陋的普通木床，睡起来硬邦邦的，并不舒服。
洛瓷怔了怔，她总觉得这枚碎片有些熟悉，嗓音有些熟悉，气质也很熟悉，可偏生在印象里找不到可以对得上号的。
再次打了个喷嚏，她爬到床上，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声音低软，“晚安。”
琊有过片刻的停顿，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感觉，像是大脑短路了一般，系统开始罢工，脑海所展示的画面短暂地出现了空白。
这种感觉，是恍惚吗？
他低头静静望着少女，慢条斯理地脱去了外套，躺在了床上。
他无声道。
晚安，我的小姐。
机器人不需要睡觉，他很想一直盯着她，将过往所有的空缺都弥补回来，只是这样会让她不舒服不适应。
他的所有行为都是以她为先的。
尽管他有自己的意识，可关于人的感情懂得并不多，只能根据脑海的库存大概分析，但有时候数据并不准确。
他需要一点点去摸索学习。
他只知道自己很想靠近她，渴望得到她的回应，可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一般的，对于陌生人，尤其是异性，人类并不会这么快接纳对方，还是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
可她没有推开自己的拥抱，还允许他和她一起睡在床上，她对他……是怎么样的态度呢？
系统扫描不出来，也无法通过她的面部表情得到答案，他揣测不了她的心思。
机器人睁着眼，静静望着天花板，双手交合放在身上，像吸血鬼一般的睡姿。
直到身边的人熟睡过去，他微微侧过头，漆黑眼眸凝视她，完全舍不得离开，平静的眸光内凝着某种执念，柔和起来，像是眷恋，像是缱绻。
深夜越来越冷了，她蜷缩着身体，下意识地朝着热源靠近。
床并不算大，两床被子离得很近，其实是有些挤的。
琊拉开了被子，静静等待她投入自己的怀里，像一位耐心温柔的猎人。
他知道，她会受不了夜里的温度，早在一开始就想一直抱着她给她温暖。
对于智能机器人来说，学习做一个人类其实很困难，即使拥有自己的意识，却无法和人类的各种情感一一同步，那些神经传来的复杂情感，无法通过模拟感应得到。
他对人类没有丝毫的感情，除了她。
所以他并不关心那些丧尸是否还有可能转变回人类，也不关心他们是否还存有自我意识，他只知道，他们大脑中的晶核可以为他提供能量，可以让他长长久久地陪在她身边。
可饶是他不懂得人类，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却依旧做出了最贴合的举动。
他想为她取暖，并不是以一副为她好的强制姿态，一开始就直接抱着她，而是引领意识模糊的她，一点点落到自己怀里。
机器人如愿以偿地拥住了她，他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深邃眼眸凝望她脸上的每一处，无比认真。
她和之前的模样不一样了，也不再是人鱼模样，可还是他熟悉的样子。
熟悉得令他全身所有的零件都在颤抖，体内的电流有些错乱地流淌着，机械之心微微发烫，种种一切预示着他和从前的不一样。
这颗机械之心，是他不同于其他智能机器人的地方，智能机器人只有芯片，如果没了芯片，等于失去了生命，可他不是。
他失去了芯片，并不会停止行动，也不会变成一台冰冷的、毫无生机可言的机器，那颗机械之心里面储存的信息甚至更庞大。
可在遇到她之前，这颗机械之心从未跳动过，或者说，跳动的频率极低。
琊修长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动作十分温柔，他的手指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细小气流，清浅，带着热度，那是他所没有的。
他不需要像人类一样呼吸。
但可以通过系统模拟出来。
手指最后触及了她的唇瓣，被她无意识地叼住，被有些尖尖的牙齿轻轻抵住，齿尖在手指上轻微地磨了磨。
那力道并不重，只是从皮肤传导过来的触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的，脑海中迅速蹿过了细小电流，极其紊乱，他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
机器人笨拙地学习着人类的情绪，明明没有任何头绪，却有些执拗地想要弄清楚因她而生起的奇怪反应。
无数条飞速掠过的信息中，他在其中一条停留住。
“如果你喜欢的女生咬你怎么办？”
“那当然是咬回去啊。”
此咬非彼咬。
他很快通过其他话得到想要的信息。
亲吻。
机器人慢慢抽回手，他低下头，轻轻地触碰了她的唇瓣。
柔软的，温热的，带有小小回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