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老婆子就听着他大儿子跟她小儿子之间的争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让她把季时阳以前那空腾出来是不可能的，那间屋子明红住着，他常年不回来，家里为啥白白给他留一间。
本来人就多，不够住，空一间房干什么。
季时阳笑着摆了摆手，
“哥，嫂，没事的，我很久都没有去看过我师父了，这次我去师父家住就行了，秦家有多的房间。”
樊老婆子生怕季时阳反悔似的，立刻抢先出口。
接着拍响两个巴掌，“好，真是太好了，多孝顺师父是应该的。”
季老大跟他媳妇两人互望，都知道他们妈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脸上尴尬，家里兄弟回家，却没地住儿，还得去别人家里。
但是看着季时阳从进门来，第一次脸上放晴，极其满意的状态，季大哥顿悟了，也憨厚地笑了笑。
“小弟，回头去秦家的时候带点麻豆，我摘了很多秦爷爷喜欢吃的麻豆，住别人家里勤快些，缺什么给大哥说，大哥尽力给你补上。”
樊老婆子不屑，要不是知道这个大儿子是自己亲自生下来的，她绝对以为他掉包了。
从小就是个傻不愣傻不愣的，但是这会儿大儿子提出的事儿，想着反正不是她受苦，既然他愿意，也可以。
这也算是在外面给自己挣点名声。
季家几兄弟这会儿围上来了，都没说什么话，尴尬笑笑地沉默着。
跟着季老头进屋里说了几句，一转眼时间，就到吃中午饭时间了，家里众人忙着做饭端菜。
就只剩下季时阳坐在里屋，看着他们忙碌，他赶上去不讨好，也帮不了什么忙。
菜上桌后，分了两桌，主桌是季家的壮年劳动力加上一个樊老婆子，小桌是季家的小辈儿，几个媳妇端着碗站着吃顺便照看小孩儿。
桌上季老头一句开饭了，大家吃后，一大桌子人沉默地吃着。
没有人说话，只有吃东西发出的声音。
小桌上，季家小辈儿们吃得贼欢快了，今天家里破天荒地多切了点肉。
樊老婆子环顾了四周，又看了看季时阳，忍了几下的神色，终于憋不住了。
开口道，“老幺，你看家里这么多口人吃饭，一年到头吃不上点肉，你回来了就烧了点肉。”
说完又看了看季时阳神色正常，继续补充，
“你也一年没有回来了，以前你的补贴都会往家里寄，家里情况才好点。你这也两年没有寄补贴回来了，家里小孩更多了，吃饭的最变多了。我和你爹也不容易，你看是不是也得给点养给我们，再补贴点钱给你哥他们。毕竟你平时不在身边，都是他们帮你养我们的。”
饭菜没有油水，早上在秦家吃得太饱了，一直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就看他们多久能提钱的问题。
终于说了，要解脱了。
他放下筷子，
“爹，娘，之前不是不寄津贴回来，我手下的兵家里困难，我先挪给他用了。”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这两年没有寄津贴回来，算一算吧，两年24个月，一月15，我就补给你们360。至于哥哥嫂嫂们，我这次带的有东西回来。我这样安排合理吧，我每个月工资也就20，不可能全给你们，我得留点日常开销。”
一众兄弟没人说话，樊老婆子其实心底嘀咕，每个月还有5块呢？
你个大男人成天在军队，啥没有，还需要啥开销。
但是自从这个小儿子去军队后，气势越来越足，她从心底有点怕，所以没敢出声。
季老大率先代表兄弟们说，“小弟，就这样可以了，你也不容易。”
樊老婆子不情不愿地开口，“行吧，那一会儿记得给我钱，好了吃饭，吃饭。”
季时阳觉得本来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季家彻底撇干净，于是继续说，
“爹，娘还有一个事，我打算单独开个户口”
他这话一出口，两老人瞬间黑脸，
“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愿意拿出2000块来作为单独开户的请求。”
提及到钱，谁也没有说话，樊老婆子绝对是人精。
她心想，小兔崽子居然还能拿出2000块，肯定有更多的钱，我得再逼点出来。
季时阳看季家没有一人说话，毕竟是在一口锅里吃了这么久饭的。
笑了笑说，“放心，这些钱是我给我战友打了借条借的，你们看这些是借条。”
樊老婆子抓过借条逐一确认，心下一喜。
“不成，就这2000块你就想脱离季家？我们老季家养了你这么久，加起来都不只2000了。”
“是吗？我是养子呢，我身上从小穿到大的东西，哪样不是我师父给我的？秦家平时给你们季家的东西还少了吗？秦家每次给的东西，我这儿都记了笔账，如果真的要这样算的话。那先把欠秦家的东西补上，我们再来谈你们养了我多少。”
季时阳笑着问樊老婆子，季老头一听脸黑了，
“怎么给你娘说话的？养子不是儿子吗？”
“让你单独开户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
樊老婆子在桌子底下一踩季老头脚，眼睛一横，很不满他这么容易就开口了。
季老头这次硬气了，
“这个要求就是村里听说要办村小了，你把你小妹弄去当个老师，还有就是在县里工厂里面给你三哥找个工作。”
张小胖要是在这人，绝对站起来掀桌子不干，“啥玩意儿啊。”
虽然这些要求对于现在的季时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他不想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
于是为难地开口，“我只是个大头兵，哪儿有这么大的权利？”
“你没有，你师父不也可以吗？”
‘啪’季时阳一拍桌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师父有，瞎说什么呢？我师父有啥，啥也没有。”
樊老婆子一惊，随即嘴巴一撇，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两个要求必须一起弄完，才把户口本给你。”
“好，那我们签个保证书，保证做成这些之后，就让我单独立户。”
然后他把碗一放，就准备出门，一幅没得商量的样子。
樊老婆子其实在季老头提出这些要求的时候，就够吃惊了，心里很怕不成。
所以一听他答应了，季老头跟樊老婆子也跟着站起来，季家其他人得眼神都追随着他的步伐。
“回来回来，签啥保证书啊，养了你这么久，还不信我们。”
季时阳心想，就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