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去世,为什么有的子女嚎啕大哭?
因为愧疚。
没有好好孝敬父母,没尽到儿女的职责,感觉对不起老母亲,老父亲。
相反,那些平日里好好照顾父母的儿女,反而不会太悲伤,因为该做的都做到了,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照顾父母,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人驾鹤西游,谁也留不住,这叫喜丧。
与其死后大哭,不如生前善待。
爱情亦如是。
陈三爷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惜没有了尽孝的机会,所以他用尽一切力量善待沈心茹。
还有蓝月,他也没有辜负。
当年为了蓝月,他只身下南洋,穿越生死,就是为了当初上海滩那句承诺。
1939年已经接近尾声了,陈三爷要在年前获取日本人的绝对信任,1940年他要大展拳脚。
下一个提审的是海志波。
波哥是海氏父子里最歹毒的一个,他老爹海震宇甭管怎么折腾,始终没向日本人下跪,波哥自从继承了家业,就全面倒向日本人。
东三省大汉奸,日本鬼子马前卒。
什么事他都冲在最前面,围剿抗日队伍、缉拿抗日志士,他毫不手软。
并且把手伸到天津,取代了陈三爷。
当时敌强我弱,陈三爷只能低头,拱手让出远东贸易公司和三大赌场的掌控权。
当情况不利时,陈三爷特别会龟缩,一概示弱。
他在等机会,然后全面翻盘。
王莹和白如霜当初的到来,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在那一刻,陈三爷就敏锐地察觉,扳倒海志波的时机到了。
心思缜密,莫过陈三爷,这么多年,他一次次化险为夷,就是靠伶俐的脑子,对事物发展规律的预见和准确的把握。
混江湖,在夹缝中生存,靠的不是打打杀杀,而是对时局的判断。
时势造英雄,但英雄不是平白来的,坚定的信念、缜密的思维、舍生忘死的胆略、当机立断地果敢,才能成就一个时代英雄。
前两年,日本鬼子势头正旺,杀气腾腾,陈三爷自知不是对手,所以他处处后退,哪怕老巢都被动了,他也不反抗。
现在他终于抓住时机了,大喝一声:“来人!带海志波!”
波哥在后院一直是一副浑不吝的状态,他认为他和日本人关系密切,这次提审,无非是走个过场,所以一点也不紧张。
直到看到驮爷、杨五爷都没走出来,钱六爷又被抬了出去,他才感觉事情不简单。
很快,波哥被带入地下刑房。
仇人见面,分外红眼。
波哥和陈三爷是有血仇的。
海家父子当年绑架沈心茹,搞得沈心茹流产,陈三爷的第一个孩子胎死腹中,这是陈三爷一辈子不能忘的。
而对于海家,沈心茹击毙了海志广和海志高,陈三爷又击毙了海爷,那也是血海深仇。
所以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水火不容。
村上花子就是怕出问题,所以才亲自旁听。
海志波一进来,看到地上直挺挺的驮爷和满脸鲜血昏迷不醒的杨五爷,心下一颤:卧槽?来真的?
“海桑,你坐下。”陈三爷冷冷地看着海志波。
海志波想了想,坐在了铁椅子上。
陈三爷目视片刻,道:“有个哲人说过一句话:防火防盗防闺蜜,千防万防防兄弟。你的兄弟都撂了,你也撂吧。”
海志波一愣:“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陈三爷一笑:“又来一个!你这是暗讽皇军是鬼子!”
“我没有!而且我也相信我兄弟的人品,包括驮爷、五爷、六爷,都是多年的好哥们儿!”
陈三爷大笑:“酒肉朋友,狗屁的哥们儿!那位哲人还说过:平时全是兄弟情,口供全是兄弟名,警棍打散结拜情,三页口供两页名,还有一页是罪行,你说兄弟行不行。狐朋狗友,进了局子全尿,恨不得把罪责都推给对方!”
海志波冷冷一笑:“哪个哲人说的?”
“陈哲人。”
“陈哲人?”
“我,我说的。”陈三爷拍拍胸脯,“出卖你的,都是身边的人,别人也不了解你啊。上海那次抓特务,军统之花还不是被她闺蜜出卖的?嫉妒她的容颜,嫉妒她的气质,想法弄死她。你也一样,你财富最多,权力最大,早有人看你不顺眼了,想弄你!”
“我有什么可弄的?我没有私心,我只为皇军服务。大不了财产都不要了,我都捐给皇军。”
“这是财产的事吗?这是军事机密的事!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问你,当初,你来到天津,为什么急不可耐地招人?”
“招什么人?”
“荷官!女服务员!”
“你这赌场经营不善,人丁不旺,我当然要招人!”
陈三爷冷冷一笑:“是招特务吧?招接头的线人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华北地区抗日杀奸队最大的特务头子!”
海志波浑身一颤:“我不是!你血口喷人!我对皇军忠心耿耿,花子小姐心里有数!”
“花子小姐现在心里没数了!几百个名单都泄露了,还有什么数?怎么就这么巧?你招来的服务员,和李探长同一天消失,有人在葫芦码头看到了他们的身影,这分明就是接头来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不明白!”
“不明白是吧?我就让你明白明白!我问你,维修远东贸易公司商船,是怎么回事?”
“船体破旧,当然维修!”
“维修费你吃了多少啊?这些钱去哪儿了?充当特务的活动经费了吧?”
海志波大惊:“王八蛋!”
“看看,看看,恼羞成怒了,杨五、钱六都招供了,你就别端着了!”
海志波期许的眼光投向村上花子,急切说道:“花子小姐!请你相信我,我对皇军忠心不二啊!”
花子小姐冷眼旁观,不置可否。
陈三爷吼道:“说事儿!别撇开话题!说你自己的事儿!上线,下线,都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