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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记忆,夏凡来到了望江楼,这依旧是锦城最大的饭庄,甚至只要出得起钱财,还能吃到充满灵气的食物,比如品质较低的灵酒,灵鱼之类的灵物。

要了彩霞最喜欢的烧鸡,一行人径直朝着郊外走去,很快,周围的人家变得稀少,大片的农田出现。

此时正值与春耕时节,田中满是播种的农民,挽着裤脚,弯着腰,时不时就能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比起北方诸州的平民,这里的人宛若生活在天堂一般,没有丝毫的焦虑,恐慌。

一身宽大黑色长袍的夏凡走在一行人最前面,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给人一种肆意洒脱之感。

没有束发,头发随意的披在脑后,不拘一格的同时,配上他本就出众的样貌,顿时引得周围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偷瞄。

当然,柳诗妃几女的傲人身段加上那都有的气质,宛若天上仙女,也同样吸引了一群农家汉子。

“哎呦,这是谁家的公子,长的可真是俊俏,比隔壁村的王秀才还要好看,光是看着就怪让人脸红的!”

“真的是哎,若是能与这公子一起...”

“春花姐你就别想了,你看那公子身后的女子,啧啧啧,这公子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多仙女般的小姐呢。”

“就是就是,瞧那白衣服的女子,那屁股,一看就好生养,准能生儿子,应该是大妇了吧!”

“那还用说?肯定是大妇啊,旁边那几个虽然也好看,但在生养方面比起那白衣服的可差远了呢”

远处几个刚从田里务农回来的大姑娘小媳妇低声议论道。

乡下女子私底下说话向来大胆,几位女子的说话声自然被他们一行人收入耳中,听得白玉眉开眼笑,昂首挺胸,柳诗妃与林素二人则是一言不发,但仔细瞧依旧能发现两人紧紧握住的拳头。

尤其是柳诗妃,自己大妇的身份在异族的【王】面前都没丢,万万没想到在这世俗中的乡下被质疑了,而且还那般有理有据,不容反驳。

反倒是出云依旧蹦蹦跳跳,根本没有察觉这些话有什么问题,只觉得这里好舒服,很热闹,但又很平静

神他妈屁股大好生养,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反倒夏凡虽然听到了,但却没有丝毫在意,他在享受着难得的平静之余,又有着游子归家的期待。

不知不觉一行五人来到了一条清河旁,不远处,一座简单的农院上飘起了袅袅炊烟,门口的桂花已经由盛转衰,地面上一层落花点缀,但依旧芳香。

上次回来宛若昨日,但却已是过了十余载的光景,桂花酒,阳春面,彩霞...等等记忆纷至沓来。

随着几人越来越近,夏凡的心中却越发难以平静。

他发现,自己哪怕有着堪比绝顶的实力,但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修士,他忘不了凡尘,做不到超脱,他所有的一切都始于这里,如同千丝万缕的丝线将他牢牢捆住。

不是他不能挣脱,而是甘愿被束缚。

最终在门口前停下,院子的门没关,院子里的模样和他当年走之前一般无二,甚至每一个桌椅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过。

“公子,怎么不进去啊?”白玉问道。

闻言,夏凡自嘲一声笑道:“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彩霞,当年一别,本来说的是常回来看看,但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十余载。”

“况且...十六年越发临近,但我却没有她一点消息,甚至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说道这,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柳诗妃:“娘子,转世...真的可以吗?”

听到这话,柳诗妃张了张嘴,最后轻叹一声,她当年只是随口一说,虽然有希望,但转世之说太过缥缈,就连超脱也参悟不透,更何况是她。

只是当时她不得不给两人一个希望罢了。

“妾身相信,可以的!”

她对一个月后的结果如何并无把握,与其如此,还不如留一丝念想,对大家都好。

闻言,夏凡嘴角微微上扬,意散恩还,他好像也没有当初那么执着了。

凭借几人的修为,自然能感受到屋内正坐着一位妇人,此时正将一坛酒密封,脸上还露出思念之色,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妇人盯着酒坛,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每个人无论修为高低,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执念。

而彩霞的执念就是这每年一批的桂花酿,那个行踪虚无缥缈的小先生,以及一个历经轮回想要回家的小姐。

深吸一口气,夏凡抬起手中的烧鸡,另一只手随手一扇,香气顿时飘进屋内。

正将酒坛密封好的彩霞抽动着鼻子,闻到了一阵香气,有些熟悉。

正当她有些疑惑时,只听到院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里面的姑娘,讨杯酒喝...如何?”

听到这话的瞬间,屋内的彩霞身形陡然一震,仿佛心中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般。

随着吱呀一声,一位身着丝绸,但却淡雅的青裙夫人抱着酒坛打开了房门,正是年过三旬彩霞。

“啪!”的一声脆响,酒坛应声落地,摔得粉碎,淡淡的桂花香味裹挟着浓郁的酒香传来。

此时的彩霞怔在原地,院门口外,一位公子正笑吟吟的看着她,模样与当年一般无二。

不光如此,其身后的几位女子她也都见过,除了出云,其余几人也一如当年那般,仿佛十余年的岁月在他们身上只是一闪而过。

彩霞颤颤巍巍的抬起手,生怕这幅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场景烟消云散。

面对小先生,她觉得自己注定是那个只能远观之人,心中已然翻江倒海,但却不敢凑近端详。

“小...小先生?”

“嗯!回来了,想喝你的酒了”夏凡轻声道。

话音刚落,彩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踉踉跄跄的朝他冲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死死的扣住他的手臂。

“哇~~小先生,彩霞想你了,想你和小姐了啊!”

“你这么多年都去哪里了啊,彩霞没有偷懒...每年...都有酿酒,每一年...”

“就是不见小先生回来,呜...哇~”

一瞬间,门口的桂花全部落下,仿佛就像是刻意等他回来一般,吊着最后一口气,在这一刻伴随着一阵清风统统落下。

一天又...一年一遍又一遍,一步又...一念一阶又一阶,离愁雪~洒满离人苑,三生石上篆刻无言。

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统统化作了一场桂花雨,迎接远游的亲人回家。

当日落西斜之际,石头与他父亲扛着锄头回来,只不过石头的背上还有着一柄上好的利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哎?家里有人?”

离老远他就听到家中母亲那欢快的笑声。

“难道是王婶又过来串门了?”大牛回复道,知道自己儿子是修士后,他对这些早就习惯了。

“娘,我们回来了!”石头父子二人刚到门口就瞧见自家院中一群莺莺燕燕,那气质,远比石头见过的所有大家闺秀的小姐还要美上万分。

而她们此时却都围绕在一个年轻人周围,其中就包括了自己的母亲。

年轻人捧着一碗阳春面,将头埋在碗中,一旁还有一坛带着泥土,刚挖出来的桂花酿。

“彩霞手艺又精进了不少,还是当初的味道呢”

“小先生喜欢就好,您多吃点,锅里还有,几...几位夫人也快尝尝!”彩霞给几女也各自上了一碗阳春面,但却没有桂花酿。

几女到也不做作,道了声谢就小口吃着,比之夏凡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娘...他们?”石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他记得夏凡几人,但记忆早就模糊,一时间却有些不敢确认。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将目光投了过来,彩霞更是一愣,随即连忙来到自己男人与儿子身前:

“大牛,小先生回来了,小先生回来了!”

“石头,还不过来给小先生磕头!”

听到这话,石头顿时一个激灵,当年的记忆一下涌上心头,他从小就听娘亲口中听说小先生于他们一家有大恩,上次他太小,不懂事,但这次却不能那般。

‘扑通’一声,石头跪下就要磕头,但却怎么也弯不下腰。

石头抬头,只见夏凡双手捧着瓷碗,将那碗阳春面连汤吞下,又将碗中的桂花酿一饮而尽,随即转头看他。

“都是一家人,就不用给大舅磕头了”夏凡轻笑道,随即不见他有任何动作,石头自动起身。

石头如今已是出尘境剑修,但在几人身上他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修为,除了身上的气质太过出尘,与那些世家公子小姐一般无二。

随即夏凡起身,看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错,没想到你如今都有着出尘境了,再过些年恐怕又是一位剑仙。”

这一刻,夏凡突然觉得自己老了,长江水后浪推前浪,尘世上新人换旧人。

上次回来,他也是石头如今的年纪,现如今他也成了前辈。

“多...多谢舅舅夸奖!”说罢,孩子十分有眼力价的看向一旁几位女子,随即纳头就拜:“见过几位舅母!”

噗通就跪了,而且还十分干脆,给柳诗妃几人弄得都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真正的舅母只有柳诗妃一人,但白玉与林素两人却都眉开眼笑。

“乖~乖哈,快起来,快起来!”林素赶紧上前将孩子搀起,顺势塞给了石头一个玉瓶,里面是她用不到的灵丹,但哪怕对天象境都是宝贝。

见此,夏凡不由看向一旁的彩霞轻笑道:“这孩子,倒是随你,看着憨厚,其实鬼精鬼精的!”

闻言,彩霞不由轻笑,自己这儿子是她最得意的了。

随即夏凡看向一旁的大牛:“多谢牛哥了,彩霞这些年因为有你过得倒是越来越好了。”

老实本分的大牛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尴尬的挠了挠头:“应该的,应该的!”

“那什么,小先生这次回来一定得多待些日子,娘子已经念叨多年了!”

“那什么,娘子,你招待小先生,我去城里买些酒菜回来!”

“好,多买些,快点回来!”说着,彩霞从怀里掏出钱袋子递给了自己男人。

“好嘞!”

大牛走后,当夏凡回头时,却发现石头已经从林素,白玉柳诗妃三人手中各自得了些好处,正准备看向出云。

却只见少女瞪了他一眼,随即‘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搞得石头有些尴尬。

“小石头别理她,她小心眼还记恨你分了她的糖葫芦呢”林素轻声道。

众人:...

当晚,彩霞一家热闹非凡,饭香四溢,众人在院中摆上一桌齐聚,门口的桂花树上还被石头与出云二人挂满了灯笼,一副张灯结彩的模样,比之过年还要高兴。

毕竟过年每年都有,但为了等他们回来,彩霞已经等了十余年了,她肉体凡胎,十余年对她来说太久了,久到人生都过去了一截。

酒桌上,众人推杯换盏,庆祝着这十余载后第一次重逢。

大牛第一个喝醉,老实的男人不善表达,只能喝酒略尽地主之谊。

而当晚,石头与大牛去了给石头新盖的房子住,将这个家留给了夏凡,彩霞留了下来,照顾夏凡的起居,就如同当年一样,实际上她只是想与小先生多待一会。

彩霞来到娄清雪的灵位前,安安静静的上了三炷香,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间,两道清泪落下,但马上就被彩霞拭去,随即转身,微红着眼眶看着夏凡问道:“小先生,要去看看小姐吗?”

眼神中有着某种期盼,她现在还记得当年夏凡曾说过,十六年后,自家小姐会回来的,如今却已经没剩下多久了,小姐还会回来吗?

她不知道,甚至有些忐忑。

夏凡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不由站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明天吧,我想准备准备再去见她。”

“放心,娄姑娘会回来的,我保证!”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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