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卫庶人都很平静，仿佛眼前这混乱又怪诞的一幕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完全可以预料的。”
卫庶人目光投向盘踞在祭坛中巨龙，道：“准天官的残灵有诡异，即便是对于归墟里的存在而言，恐怕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将一位天官的尸体和魂魄祭炼成法器，过往的岁月里，自圣武以来，它们还从未捕捉到过一位天官的魂魄呢，对付战斗意志如此恐怖的魂魄，它根本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非要如此，倒不如说是在故意挑衅我们卫氏一族。
那位天官是这座祭坛的核心，它残灵不灭，自然会对这座祭坛的尸骨产生影响，刺激这些尸骨残存的灵性复苏也很正常。”
说到这里，他拉紧了我一些：“接下来就要看你了！”
言罢，他加快了脚步，有身上散发的气血作为庇护，没有任何意外，我们直接登上祭坛。
轰！
卫庶人身上的气血更加旺盛三分。
至于我……我根本不懂得如何利用这份力量，只能维持原状。
在这强盛的气血威慑下，周围的邪祟发出一阵阵怪叫声，形体消散，很快又融为祭坛的一部分。
喀嚓，喀嚓……
这时，盘踞在祭坛中心的巨龙身上发出阵阵巨大的骨骼脆响，它竟然动了起来，庞大的身躯一点点的伸展着，最后头颅对准了我们。
原本黑洞洞的空旷眼窝里，骤然间绽放出两团绿油油的鬼火。
在那鬼火之中，又隐隐约约似隐藏着什么。
如果说它眼窝里是一团火焰的话，那么鬼火仅仅是外焰而已，里面还有内焰和焰心。
它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在注视向我的刹那，我的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权，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了它，而且视线完全集中在了它的双眼，本能的想看清绿油油的鬼火中心，到底隐藏着什么。
周围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去，我的眼中只剩下了它的双眼。
在这样的状态下，我倒是渐渐看清了绿色鬼火中的情况。
那……赫然是一双眼睛！！
它有眼白，还有金色的瞳孔，只是那瞳孔是线形的，让我想到了龙化时我自己的双眼。
金色的瞳孔忽然发出的璀璨的光芒，光芒愈演愈烈，一层淡淡的金辉洒在我身上。
时间、空间，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全部凝固了。
那双瞳孔冷漠、空洞、没有感情，但却有着致命的穿透力，目光像是刀剑，足以将我整个人都穿透！
我觉得自己像是被冻结在了时间长河中，遭受着永无止境的折磨，比十八层炼狱的审判还要恐怖。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将要死去的时候，那双金色的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冰冷空洞中，竟隐隐透出了一丝和煦。
随后，我得到了解放。
再随后，我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后，我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再看周围，祭坛仍旧散发着浓郁的腐臭味道，先前的那些邪祟已经被驱散，周围一片空旷，祭坛上盘踞的巨龙仍旧在那里盘踞着，一动不动，黑洞洞的眼窝里只有死亡的空洞。
就像是……之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
即便到了现在，我的身体仍旧在不停的颤抖着，说话是声音都在发颤：“刚刚……那到底是什么？好恐怖的一双眼睛，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了，灵魂被刺穿，随时会死掉。”
“什么都没发生啊……”
天狗愣了一下：“你不就在那站着呢吗？”
我身边的卫庶人却忽然松了口气，自语道：“真实之眼，果然是真实之眼，幸亏老子留了个心眼儿，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豁然扭头看向他：“真实之眼？那双金色的眼睛叫做真实之眼？”
“是金色的吗？”
卫庶人摩挲着下巴，道：“原来传说中的真实之眼是金色的……”
“你特么到底在说什么？就在刚才，老子差点死掉！”
我忽然间有所联想，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为什么只有我看见了那双金色的眼睛，你们都没事儿？是不是跟那场祭祀有关？你一直躲在后面指指点点，整个祭祀过程几乎都是我完成的，也就是说，对于这座祭坛而言，我才是那个祭祀者，跟你这个躲在后面的老六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祭坛只是针对祭祀者的吗？”
“呃……这个，不妨事的嘛！”
卫庶人有些尴尬的笑道：“我让你承担，也不是要害你，而是觉得你至少有八成的把握不会死，如果换做我来面对真实之眼的话，大概率是要死在这里的……
两相害权取其轻嘛，年轻人多干点活儿，不碍事的！”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啊！
我就说卫庶人从不会空穴来风，莫名其妙的让我去当那个刽子手，绝不是什么为了我好，也不是为了故意折磨我，他没那么闲，无论做什么，他都有着非常明确的目的！！
现在弄清楚了，作为战争走向的引导者，实际上就是对祭坛的献祭者。
只有献祭者才会面对真实之眼！！
“真实之眼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看着卫庶人，问题跟连珠炮一样丢了出去：“还有，你说只有圣武的亲子、嫡孙等血脉非常亲近的卫氏子弟，才能凝练出龙形徽章，为什么你可以凝练徽章，我也可以？”
轰隆隆！
祭坛剧烈颤动起来。
承载着祭坛的整个山丘在这一刻都在坍圮，一条条可怖的裂缝蔓延开来，深不见底。
随后，祭坛开始一点点的下沉。
“这条路很漫长的，不用着急，我会慢慢和你说的。”
卫庶人拉着我，就此在祭坛上盘坐下来，他淡淡说道：“真实之眼也好，龙形徽章也罢，其实都牵涉到了我卫氏一族的另一条路，一条被认定为不归路的路，可我却认为，那是一条走向永恒的路，前提是要有无比坚定的意志，身躯可成魔、灵魂却向往天堂的坚定信仰，只有这样，才能永恒。”
卫氏一族的另一条路？
就是卫襄子曾经提及过的那条路吗？
卫庶人似乎放弃了地灵珠，就是走上了这条路！
我忙问道：“另一条路到底是什么路！”
这时，祭坛已经开始下沉，很快，黑暗吞没了祭坛……
……
（第四更，明天爆更）